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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進入晚秋後氣溫開始降低,學生一個個都戴起了圍巾。傍晚的風勢也開始增強,學院隊練習時還特別交代千萬要抓好木柄,畢竟風勢大到有可能把人吹下掃帚。
但不諱言日向還滿喜歡冬天的。
影山怕冷,皮膚又白,都還沒冬天臉頰與耳朵就白裡透紅,整個人也因為溫度降低而有些懶洋洋的,連對日向發起脾氣都溫和許多。
或許是那天晚上的對話讓日向吃了定心丸,這之後他不再過於害怕催狂魔,事實上也確實是杞人憂天──在校長宣布了注意事項之後,這一個月來別說有人受害了,甚至連目擊紀錄都沒有過。
日向和同級生去了好幾趟活米村都平安順遂,室外課也沒發生任何事,催狂魔很有可能根本沒靠近霍格華茲,而是去了其它人多的地方。
「真不知道我一個月前是在怕什麼……」
「呆子,你該怕的是今天下午的古文小考,字母都背完了吧,再背不起來就抄個一千遍。」
「閉嘴!大笨蛋!那下星期麻瓜研究的作業你就做完了嗎!你四色版玩到哪裡了啊!」
「我打過小茂了。」
「什、」
「沒想到最後的冠軍居然是他。」影山的表情很認真,他誠摯地佩服麻瓜們創造了如此經典的遊戲:「勁敵,但也是搭檔吧,到最後還能與他一決勝負讓我很感動。」
麻瓜研究的明光教授將課程內容分類成食衣住行育樂,為了引起同學的興趣,所以先從樂下手。
日向雖然很高興研磨送影山的switch有了更多用武之地,影山甚至學會了downloadable content與eshop的使用方法,但這入坑的速度實在快到有點離譜,或許不用一個月影山就能知道他家鵂鶹的名字是從哪來的了!
「所以你的古文小考準備得怎樣了。」
「我不知道……」
身為麻瓜出身卻輸給了純血巫師,日向備感屈辱,至少、至少他在下午的考試要扳回一成……!呃,扳得了嗎……
「好的,請停筆。」
「不要啊啊啊啊啊!」
鬼首教授拿碼表來計時,考試時間分秒不差,喊停的當下全班一片哀鴻遍野,這些巫師倒是更有巫師樣一點啊!不會拿沙漏啊!日向欲哭無淚地交出沒寫完的羊皮紙,坐在隔壁的影山不只寫完了還讀起了算命學──因為考試不能拿出與科目相關的書籍──這讓日向恨得牙癢癢。
他還瞥了一眼影山正在讀的書……《命理與測字進階‧奇門遁甲》……這顯然不是三年級的難度吧!
「嗯……你們這次考得還不錯。」
教授改得很快並當場就開始檢討,早先還沒人相信教授說的話,畢竟每個人在交卷時都交得很心虛──但日向一拿回羊皮紙就知道教授所言不假,他簡直感動得快哭了,雖然沒寫完但只要有寫的部分都是對的……這代表他有確實讀進腦子裡,唯一不足的只有速度。
「有提升解讀的方法嗎……」
「多看就可以了。」
「你說得倒輕鬆,就是每個都看起來很無聊才不想看啊……我對古代人的怎麼養羊的沒興趣啦……」
「我有問我姊能不能借我古文的繪本,待會吃完晚餐回宿舍再跟我拿。」
「……影山!」
原來上次的貓頭鷹信就是為了這件事嗎!日向哭著扒上影山的長袍還偷抱了一下,影山沒有把他推開,雖然走得有些艱難但仍任由日向掛在他身上。
兩人拖拖拉拉地前進,回到交誼廳時正好遇上了在公布欄張貼公告的田中學長。
「田中學長!你在貼魁地奇的公告嗎!」
「沒錯!」
魁地奇學院隊的現任隊長是田中學長,由五年級來擔任隊長或許負擔有些重,但畢竟葛萊分多的學院隊有著年級斷層,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田中學長貼完公告後轉身,看到了攀在影山身上的日向──然後做出了不要過問的決定,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日向也決定繼續攀在影山身上,伸長了脖子看向剛張貼上去的公告。
「下週末要入隊考核!」
「沒錯!」
「跟去年一樣的方式嗎!」
慘無人道的方式。
日向回想去年宮兄弟歡快地在場上擊打搏格,而妮絲小姐的帳篷也生意興隆的地獄繪圖。不過今年要招收的是木兔學長空出的位置,也就是追蹤手,那應該用不到金探子……?
「那當然!這可是我們葛萊分多的傳統!今年的考核方式是看能在搏格的追擊下得到多少分喔!」
「……說的也是呢!」
「因為這樣,影山,下週可以請你來評分嗎?」
「呃。」突然被點名,影山愣了下才做出回應:「但我不是正式球員……」
「但你眼光很好,而且啊,正因為你不是正式球員所以才更能客觀的評價吧!」
「……」
似乎有點歪理又有點道理。
影山最後還是答應了,畢竟他週末原本就會撥時間去打球,確實沒理由拒絕。
「如果學長不嫌棄的話。」
「謝啦!不然只靠我跟阿谷真的有點困難……」
木兔學長本身就滿可靠的,身邊也有赤葦學長協助,但木兔學長畢業後學院隊就得靠自己了,再怎麼說,赤葦學長畢竟是雷文克勞的學生啊,不能事事仰賴他。
「既然你這裡也沒問題了,那我就打鐵趁熱先去找妮絲小姐預約一下好了……抱歉留你們講那麼久!剛上完古代文字很累對吧……」
三年級的古代文字學固定在週五下午授課,田中學長從三年級起就開始選修這門課,自然清楚上課的時間,除此之外,日向手上還抱著一本《古代文字輕鬆讀》,他當然一看就知道兩人剛上過什麼課。
「對!超累!我們剛剛還考試──」
「這才第幾周,鬼首教授就沒在客氣啊……!」
「我覺得還好。」
「影山你閉嘴!」
「對對,我以前甚至還跟影山求救,那時候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田中閉上眼睛,陷入了兩年前因為選修這堂課而不得不向學弟討教的回憶。
「學長當時也學得很辛苦吧……」
「真的很辛苦……辛苦到我不曉得為什麼要學那種鬼東西……」
「不是為了跟清水學姊有話題嗎。」
「你居然記得我們當初聊天的內容啊!」
學長從三年級起就沒停過古代文字學的選修,為了與憧憬的人有共同話題而逼迫自己去挑戰不擅長的事,以前的日向頂多是佩服,如今卻能感同身受。
但清水學姊去年畢業了……
田中在清水畢業後仍繼續選修古代文字學,這不會有點寂寞嗎,畢竟想要有共同話題的人已經不在學校了。赤葦學長不再出席葛萊分多學院隊的活動,除了他是別院生外或許也有觸景傷情的情緒在吧。
「……偷偷跟你們說,這個先不要說出去。」
「嗯?」
可能是察覺到日向落寞的眼光,田中招手示意他倆靠近,三人湊在一起說悄悄話……其實這姿勢反而欲蓋彌彰,所幸現在交誼廳也沒其他人。
「那個,其實……」田中小聲說出一個目前還不得張揚的秘密:「……我跟潔子小姐還有用貓頭鷹信在聯絡。」
「欸!」
「不是單方面嗎。」
「笨蛋你怎麼這樣跟學長講話!」
「沒關係因為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學長──!」
田中寄信時也不抱期待吧,沒想到卻收到了回信。他又寄出一封,學姊再次回覆。兩人的信件一來一往還未中斷過。
「她現在在魔法部的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實習。」田中說著說著臉上也刷上一層紅暈:「她說『我在魔法部等你』,不過想進入魔法部,在校成績就不能太糟對吧……」
學姊即使已經畢業了,學長也未停止追逐她。
學長為了憧憬的人而持續追逐。
……自己也能像學長那樣,不斷地追逐下去嗎。
那自己的追逐有盡頭嗎,能夠確實獲得所想的事物嗎。
「……總之就這樣啦!那我要去找妮絲小姐了……剛才跟你們講的!絕對不要說出去喔!」
「好的!」
「知道了。」
田中看著日向與影山雙雙點頭答應保守秘密後才爬出洞口,至於日向,則因為各種原因而有些焦慮──他收緊了抱著影山的手,但這次影山並未坐視不理,畢竟脖子都被勒到了,當然不會再放任下去。
「呆子!你勒到我脖子了!你也爬夠了吧快從我身上下來!」
「喔……我先回房間了!」
「哈!?」
都下逐客令了,日向也只得放手,他現在不太想和影山面對面,一跳回地板上就朝樓梯奔去,將影山丟在交誼廳。
他衝進房裡的動作太大,還嚇到了黃金川,黃金川看著氣喘吁吁的日向,又看向他手上的課本,擅自理解日向是因為被古代文字的課業壓得喘不過氣才一臉沉痛。
這也很好,畢竟真正的原因,日向並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由於被告知下週末無法使用草坪,日向便決定接下來的這週要把握時間多做點練習,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調適自己的情緒──影山原先還唸了幾句不要顧著打球而耽誤了課業,但也只唸了幾句就不再過問,畢竟他明白壓力無處釋放會造成什麼結果,只要日向能拿捏好分寸就沒必要介入。
日向總是下午的課一結束就衝回宿舍,拿了掃帚便往外跑,甚至和影山協調先暫停這兩周的補習。
他有確實拿捏好分寸,古代文字學及格的羊皮紙、魔藥學派下的藥劑、黑魔法防禦術一次就過了的實測、初次嘗試便有效果的符咒……都在在展示了自己即使不依賴影山也能做得有模有樣。
既然如此,影山確實不需要逼他補習。
但週五日向拿了掃帚要往外跑時影山卻在交誼廳將他攔了下來。
「……我今天上課沒什麼問題吧!」
鬼首教授雖然在頭兩週感慨這屆的程度太糟,但或許是斯巴達教育有了成效,學生的學習狀況漸漸有了起色,日向還被教授點名進步特別多──影山應該沒有阻擋他的理由!
「呆子,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要你別去。」對日向的指控不以為然,影山接過日向手上的掃帚,拿在手上仔細端詳:「我只是有點在意它的狀況。」
「欸,我弄壞了嗎!」
「不是,只是最近使用比較頻繁,還是保養一下比較好……你今天練習完之後就不要帶回房間了,先拿來給我。」
「嗯……」
事到如今日向才想起來這根掃帚甚至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影山借他的……舊一點的型號自己存下的零用錢也不是買不起,而且做為學院隊,連掃帚都是跟人借來的確實有些尷尬。
記得活米村也有販賣掃帚的店鋪,是不是改天邀影山陪自己去一趟……?但影山也可能會跟自己說借都借了幹嘛還買新的……
「……不過你今天還是別打太晚,最近天色暗得快。」
影山將掃帚還給日向,手離開前還憐惜地撫弄著長柄,看那修長漂亮的手指不禁讓日向嚥了下口水。
「而且待會還有萬聖節的晚會,家庭小精靈跟我說他們會準備泰瑞莎造型的飯糰。」
「……咦,泰瑞莎?是那個泰瑞莎!?」
「是那個泰瑞莎。」大概是怕日向不相信,影山又補了一句:「水管工人那個泰瑞莎。」
「那那那我一定要準時回來!我想吃!我想看!我要帶回宿舍當消夜!」
泰瑞莎是水管工人遊戲裡的幽靈,見人就害羞,日向雖然對超自然的幽靈鬼怪(還有催狂魔)感到恐懼,但若是泰瑞莎這種樣子的他不只不怕還很有好感。
霍格華茲幾乎每個月都有活動,十月份的重頭戲毫無疑問是萬聖節,今天則有萬聖節的晚會。平日餐點原本就相當美味,碰到特殊節日時還會有不同的花樣。
「待會見!」
「嗯。」
日向拿著掃把鑽出洞口,影山沒有跟上,但在交誼廳對他揮揮手,日向揮手回應,畫像緩緩闔上時,他又看到了胖女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根據我女士的直覺──」
「不用直覺。」
日向打斷了胖女士的調侃,視線朝向已看不見的洞口,畫像的後方,或許人還站在那的位置看去。
「……您是對的。」
日向這週的練習時間都拉得比同隊的人還晚,畢竟週末不能使用草坪,整整兩天碰不到球簡直酷刑,所以他才趁這段時間加緊先補上。
先離開的是田中與西谷,他們要準備明天的考核,所以打算在晚會開始前和妮絲小姐做最後的確認。
「畢竟明天一定會有很多人受傷!」
「安全是最重要的呢!」
「是……沒錯……」
明明是相互矛盾的兩句話,卻又很有說服力……這是因為他去年也是當事者的緣故吧。
再之後走的是宮兄弟,葛萊分多和史萊哲林策畫了第一屆大概也是最後一屆萬聖盃巫師棋大賽,他們要搶先一步過去給旗子下咒。
「這不是作弊嗎!」
「小翔陽,因為對手是史萊哲林啊,當然要下手為強,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是啊,小翔陽,對史萊哲林比的不是堂堂正正,而是比誰更會作弊啊。」
「……」
日向無法反駁,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說服了。畢竟他與黑尾學長進行電玩的比試的時候就曾被金手指整得七葷八素──雖然之後研磨硬是用實力贏了學長,還把學長臭罵了一頓,日向難得看到如此生氣的研磨。
最後結束練習的是黃金川,他表示自己不擅長夜間飛行,為了安全所以會在太陽下山前就盡早落地。
「日向你也不要留到太晚喔!」
「我知道了!」
影山也叮嚀過他天色暗得快,不要太晚回去。在黃金川離開一段時間後,光線逐漸昏暗,太陽逼近西沉,日向看時間確實差不多了,便降低高度,打算結束今天的練習──
──卻在這時颳起了強風。
「欸!?」
入秋後傍晚風勢便強,這兩週來也是如此,但現在颳起的陣風卻不同以往,特別強勁,日向被吹到幾乎要失去平衡。為了穩住姿勢,他立刻握緊了木柄,並照著平日訓練的習慣想要趕緊降落到地面上,卻沒料到掃帚完全失去了控制,連直線飛行也做不到,在空中兜轉──這並非是強風的關係,而是其它原因。
最近使用得太頻繁,該保養了。
接二連三發生狀況讓日向整個人都慌了,風勢也越來越強,他試著冷靜,卻被強風吹得離草坪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聽、聽話!拜託你聽話!」
他對掃帚喊話,但掃帚並未回應日向的期望。仍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搖晃,甚至逐漸靠向城堡的圍牆。
猛然一陣勁風。
撲面而來的衝擊,終於讓日向再也無法維持平衡,連人帶著掃帚直接被吹出了城外。
「……唔……」
日向被吹出城堡外時仍緊緊抓著掃帚,但風勢過強,強到他甚至睜不開雙眼,太陽也已西沉,能見度低到難以判斷被吹到了什麼地方去。
掃帚似乎在最後一刻終於恢復控制,但為時已晚,日向感受到掃帚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也頂多是別讓自己摔得太慘。
他的運氣說壞不壞,墜下的地方有一片樹林,茂密的樹枝成了很好的緩衝,日向摔到地面時除了稍微拐到腳外幾乎沒受什麼傷。但運氣也絕對稱不上好,因為霍格華茲週遭的森林就只有那一座。
被樹葉層層緩衝接下時日向原先還鬆了一口氣,但回神後一察覺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又讓他繃起了神經。
「……總、總之,趕快飛回去就好……」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日向深呼吸穩定好自己的情緒,幸好掃帚一直都緊緊地抓在手裡,並沒有弄丟……但他在這時絕望地發現,兩隻手的重心不對。
一上一下。
日向抬起手,看著斷成兩截的掃帚,欲哭無淚。
「……沒關係,那就走回去……痛痛痛……」
雖然稍微拐了腳但還能走……日向將斷成兩截的掃帚夾在腋下,掏出魔杖,輕輕喊了聲:「路摸思。」魔杖前端亮起了溫暖的光芒,這帶給日向不少安全感,他再度深呼吸,又唸出一段咒語:「指引我方向。」
咒語一落,手上的魔杖便緩緩地轉了個方向,這是能夠指出北方的咒語,日向看著魔杖的前端,用手比劃著方位,確認後便朝著西方,也就是霍格華茲城堡的方向走去。
他能照顧好自己,他必須照顧好自己……
不能怯懦,不能感到怯懦,再怕也沒用,只有自己一個人,誰也不能依靠,沒人可以依靠,不會有人知道自己在禁忌森林裡,教授們即使發現他沒回到大廳,也不可能立刻就察覺他在這裡。
連影山也不會知道。
不能哭,日向吸吸鼻子,腳上越來越痛一定只是錯覺,只要走出森林就安全了,森林外就是獵場,獵場有西谷爺爺在……
風箏在他眼前飄過。
……別傻了,森林裡哪來的風箏呢。但影山說的沒錯,飛來飛去的樣子,真的和風箏很像呢。
腳不痛了,因為身體更冷,發自骨髓的冷,日向發現自己吐出的每一口氣都冒著白煙,他的體溫正被一點一滴地汲取,甚至連魔杖前端的光都開始忽隱忽現。
可意外的是,他本應感到害怕,他也確實一直都很害怕──但現在卻相當平靜。在漆黑寂寞又孤獨的森林裡步行,其實恐懼充盈了他的內心,但此時此刻,日向卻絲毫不感到畏懼。
為什麼呢。
他想,或許這就是覺悟吧。
……也或許,心裡仍有一絲期待吧。
──轟!
又是一陣強風。
空氣被劃開的聲音伴隨著鳥鳴,聲音又急又利,周圍的樹發出一陣悲鳴後紛紛倒下,泥土被翻掘開的溼氣刺進皮膚,還有草與水與夜的氣味。迎面而來的風壓讓日向本就不穩的腳步一個踉蹌,向後倒在地上,但魔杖的光卻突然恢復了明度,在光線的照耀下日向總算能看到當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巨大的身軀在他眼前跳動,像是在保護他,又像是在驅趕催狂魔,高舉的爪子朝沒有形體的生物揮去,翅膀也不停地拍動,振翅聲不絕於耳。
是鷹馬,而且毫無疑問是上課那頭鷹馬。
霍格華茲的魔法生物有大半都是放養在湖泊或森林裡的半野生狀態──所以牠是原本就住在森林裡嗎,是因為查覺到日向遇上危險所以趕來救人了嗎!
鷹馬不受催狂魔的影響,畢竟非存在起源於人類的情緒,原本就對人類以外的動物沒什麼危險性──但這對鷹馬來說處境是一致的,牠的攻擊對催狂魔同樣起不了作用。催狂魔輕飄飄地周旋在鷹馬附近,或許是在困惑下一步要如何行動。
「──呆子!還不快跑!」
他真的要哭了。
影山應該是和鷹馬一起過來的,但鷹馬急於落地顧不了人,所以摔在了稍遠一點的地方,日向看到影山身上還黏了不少樹葉和泥土,對自己伸出手要把他從地上拉起身。
「欸、你怎麼會在這裡、」
「之後再解釋!教授們待會就過來了,我們要先爭取時間──」
「可是我腳動不了了……」
「哈!?」
剛才腳越來越痛不是錯覺,說不痛不過是在逞強,腎上腺素與腦內啡的效果過後痛覺一口氣爆發,影山手中的魔杖也點著光,將日向的褲子往上撩就看到日向的脛骨整個腫起來了。
「該死,這八成骨折了……我揹你!快爬上來!」
「我、我們不直接騎牠回去嗎?」
「沒辦法!天上滿滿的都是催狂魔,一升空就會被攻擊,森林裡生物比較多反而可以混淆牠們的認知!」
所以現在催狂魔們才在鷹馬周圍繞來繞去嗎。但混淆的成效有限,畢竟這裡確實有兩個活生生的人類,飢餓當頭,美食就在眼前又怎會對無法進食東西有興趣呢,影山揹起日向快步離開時,日向注意到已經有幾隻催狂魔朝牠們飄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說會準時到大廳但我等不到你,所以就去草坪,然後那傢伙就出現直接把我帶過來了!」
「那教、教授……」
「谷地跟我一起去草坪的!她會去通知!」
催狂魔飄著的速度並不算快,影山在森林裡快跑,鷹馬也跑過來了,還一路揮著爪子開路,牠很聰明,知道現在沒必要回到天上去就留在地面上做能做到的事。
……自己連一頭鷹馬都不如……
明明知道現在不該是哭的時候,明明很清楚現在危機都還沒解除,但或許是這幾小時裡受了太多驚嚇與委屈,影山的出現讓他又是感到安心又是感到自卑,日向無法遏止自己的眼眶漸漸發熱,等意識到時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對不起啦……」
「哈?你現在道歉幹嘛?」
「我如果聽你的話早點回來就沒事了……」
「那是因為掃帚跟風的關係吧!」
「……掃帚它很努力要載我回來!」
「你可以不要再哭了嗎!?」
日向的手臂緊緊抱著影山,脖子肯定被掐到了,但影山這次並未嫌棄他,對日向的語無倫次也沒計較的意思。
他們前進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森林的邊緣,鷹馬率先衝了出去,緊接著是影山與日向,視野突然開闊,一直懸著的心也安定不少,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看清楚周圍的風景時,原本安定的心又倏地緊縮。
天上的催狂魔全都聚集到他們面前了。
也逃不回森林裡去,追著他們的那群催狂魔已經輕飄飄地來到了後方。
被包圍了,腹背受敵,而視線所見之處,還不見有任何大人前來救助,離獵場也仍有一段距離……
「……你先下來。」
「欸?」
催狂魔或許是想享受慢慢折磨獵物的韻味所以並未立刻靠上來,這讓影山有時間先將日向放下。日向馬上就慌了,影山不再揹著他移動只可能有一個理由,而他絕不可能接受這種安排。
「影山、」
「……你忍耐一下。」
但影山卻未如日向預料般一人離開去轉移催狂魔的注意力,他哪裡也沒去,而是留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伸手將日向抱進懷裡。
泥與草與夜的氣味。
還有影山的氣味。
是他拜訪影山的房間時,是他在影山的被鋪上時,是他挨在影山身旁時,清淡,冷冽,卻又讓自己嚮往與眷戀的氣味。
影山的擁抱很溫暖,日向的腦袋糊成一片,對這突如其來又不合時宜的親暱與幸福無法反應,只能隱約聽到耳邊有著不甚清晰的低喃。
──一與,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對誰道歉呢。
催狂魔終究圍了上來,鷹馬無力阻止,日向逃避似地閉上雙眼,雙手同樣環過影山的背緊緊抱住對方。但是,手裡的人有了動作,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影山舉起了魔杖。
「我沒辦法教你。」
「……因為那個咒語我也不會,所以沒辦法教你,抱歉了。」
「疾疾.護法現身!」
影山大聲咆嘯,聲嘶力竭,在日向的印象中影山施咒總是冷澈又洗練,少有如此激動的時候,魔杖前端隨著咒語落下而冒出一團絲狀的白光,周圍的催狂魔不再悠哉地飄動,顯見這團白光對牠們的威脅性。
白光持續擴散,有什麼銀白色的東西成形了,日向來不及看清它的身影,它就衝出了杖尖撞進催狂魔群之中。它在催狂魔間穿梭,原先聚集過來的催狂魔全做猢猻散,到處亂竄。有些衝回了森林,有些飄去了空中,有些直接在空氣裡消散,一大群的催狂魔頓時減少不少。
「日向!影山!」
是武田教授的聲音,日向朝聲音的來源──也就是城堡的方向望過去,看到武田急急忙忙跑向他們,他身邊還有烏養祖孫,但不見谷地,或許是被要求留在城堡內不得外出。
「疾疾.護法現身!」
教授們唸出了影山剛才也使用過的咒語,他們的魔杖也迸發出了一團白光,雖然有些距離,但遠遠地反而能夠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日向發現那些白光其實有著動物的形體,看上去是三頭烏鴉,離開了杖尖去驅散與追趕餘下的催狂魔。
是烏鴉的咒語嗎。日向四處張望,試圖尋找最初的那團白光,最後在鷹馬旁發現了它。
不是烏鴉,看起來是某種貓科動物,但有著肥厚的尾巴,日向無法確定那是什麼生物,而影山給了他答案。
「是雪豹。」
「雪豹?那,那個就是……護法咒嗎。」
「嗯。」
但你不是不會嗎……日向心底有疑問,但他並未問出口。魔法的世界太過深奧,他不懂的事情太多,況且影山從未在魔法的事上欺瞞過他,這又關乎安全。影山既然說不會卻又突然施展得出來,一定有著無法解釋清楚的理由。
催狂魔們全都離開了之後,被召喚出來的護法們也跟著消逝,在那頭銀白色的雪豹完全失去身影前,日向聽到影山輕聲向它道謝。
「……好久不見,謝謝你。」
但除了道謝,還有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由於影山是被鷹馬強行帶出去的,日向則是被風吹跑的,兩人擅自離開城堡進入禁林一事並未受到追究,反而讓教職檢討起只重視來自外部入侵的威脅卻忽略了內部突破的維安問題。
大人們的檢討會不干孩子們的事,影山和日向兩人被塞進了醫院廂房裡,影山身上雖然髒但沒有受什麼傷,日向的腳就麻煩了,由於在骨折後沒受到妥善處理與固定,所以整個位移還刺進了肌肉組織中,日向自己也不曉得那麼嚴重,直到褲子剪破了才看到那血淋淋的場面,當下直接慘叫。
「躺一個晚上就能好啦,會痛再跟我說。」
妮絲小姐的治療與止痛迅速又果斷,確實不痛了,還可以感覺到皮膚底下的骨頭正在緩慢再生,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日向現在更痛的是心靈,今天晚上的事實在太多了……
「影山……對不起……」
「……你從剛剛開始到底是在道什麼歉啊。」
「掃帚斷掉了……」
「斷了再修就好,才斷兩截而已跟你的腳比起來沒那麼嚴重。」
「我們可以不要再討論我的腳了嗎!」
跟自己的腳比起來掃帚確實沒那麼嚴重,掃帚已物歸原主,影山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日向不太確定這是在心痛斷掉的掃帚還是在心虛掃帚讓自己遇到了危險。
「那、那個……」
「嗯?」
「不要怪它,我覺得它很努力了……」日向果然還是想替掃帚說話,再怎麼說也是陪伴了自己一年的伙伴:「而且應該是我過度使用的問題……」
「……我沒有怪它。」影山輕輕說著,眼神卻有些飄移,但或許是知道這樣的態度反而會讓日向不安吧,他最後還是開口說了更多的話:「掃帚沒有失控,它是舊了點沒錯,也確實有些過度使用了,但沒有失控,更不是你操作不當……」
「欸?」
「……上面有其它魔法的痕跡。」
腦袋像被敲了一記。
日向對魔法世界涉獵仍然不深,但人類的惡意倒不必涉獵便能理解。
畢竟這無關魔法與麻瓜,而是只要生活於人類社會就一定會碰到。
如同催狂魔起源於人的負面情緒才能生生不息,人類的惡意只要人類還存在於世界上就不可能斷絕。
「可能是認為掃帚會在你被吹跑後直接遺失吧,卻沒想到你會緊抓著掃帚,甚至墜進了禁林裡也沒放手……你說掃帚很努力了,是不是在離開城堡之後。」
「呃、是,是這樣沒錯……」
「因為已經離開了施咒範圍吧……」
「……」
為什麼。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喂!」
「咿!」
影山一個呼聲把日向的思緒拉回現實:「我跟你說這些是要你注意安全,不是要你露出這種表情!」
「……」
「我待會再去跟教授說這件事……還有,那個……」
「……那個?」
──不要做讓我擔心的事。
影山講這句話時聲音很小聲,但廂房內很安靜,所以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還講到耳朵都紅了。
「……你、你懂了?」
「大概吧……」
「可、可是你還不是──」
──不顧自己的安全來救我了。
但日向並未說出口,因為他自己也懂了。
懂影山看到他出現在夜行巷時是怎樣的心情了。
「……那我先回去大廳了。」
「喔……」
氣氛太尷尬了,雖然日向不太願意在經歷那些驚心動魄後一人獨處,也想開口挽留影山,但要是再這樣面對面難保不該說的就全說出來了,於是也只能揮揮手和影山道別。
「我晚點會再過來。」
「嗯……」
「幫你帶泰瑞莎的飯糰過來。」
「泰瑞莎!」
一聽到泰瑞莎,日向精神都來了,大概是看他這樣子也放心了吧,影山點點頭後走出廂房。他離開後,廂房裡也只剩下自己和妮絲小姐了。
……果然還是有些在意,反正現在也沒其他人,應該可以問問看吧……?
「那、那個,妮絲小姐……」
「嗯?小倆口聊完天了才想到我的存在嗎?」
「不是小倆口啦!那個,我是想請問一下……」
日向問了護法咒的事。
他說影山在森林外施展出護法咒,武田、烏養與老烏養三人也同樣用了護法咒,但影山的是雪豹,其他三人的是烏鴉,他對護法咒所知甚少,為何會有這種區別。
「喔──護法咒啊,那個每個人都不一樣啦。」
「是、是這樣嗎?」
「我記得……護法是反映內心能量的咒語,所以跟當事者的心理狀態有關……烏養他們是祖孫,大概小時候就看過,一鐵和繫心也認識很久了,他們是同屆喔,以前感情就很好,一鐵的化獸也是烏鴉,應該有受到影響吧……」
「原來如此……那影山的雪豹……」
「可能在哪裡看過吧,又或者是跟誰有關吧。」
「嗯……」
在意的事除了這個還有另一個──或者說,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但森林裡發生的事他無法透露太多,只能斟酌著說出自己的疑問。
「那……護法咒,很難嗎?」
「很難喔,所以才是高年級的課程,但也不是說中低年級就學不會啦……」
「感覺很難施展呢……」
「因為內心的能量要很強大吧,其實我忘得差不多了……」妮絲小姐皺起眉頭,畢竟她並非教授而是校護,能夠為日向解答到這程度已經很努力了:「但我大概記得,施展護法咒的時候……」
「的時候?」
「要感到快樂,要回想快樂的回憶。」
「……欸?」
那是若不夠快樂,就施展不出來的魔法。
看到影山抱緊日向的時候好想大叫啊!還有他成功召喚出護法的時候!
回覆刪除真是太好了QQ
其實我也在螢幕目前啊啊啊啊啊
刪除我真的好喜歡護法耶,這根本是告白魔法吧
救命他抱著日向是想護著他還是想藉此保持快樂....好好看喔他們都因此懂對方的心情了......
回覆刪除但想到影山之前難過到施不出護法還是很心疼QQ 沒關係之後都不會了!!!!
這樣下去我看全校都以為他們在交往了吧哈哈哈哈
是說有田中潔子!!!! 我喜歡田中潔子....
好想知道原作是怎麼開始交往的喔 專情的田中好棒!!
為了潔子一直唸古代文字太田中了好讚
我也好想去霍格華茲上學QQ
無論是哪個和日向在一起就很快樂OQ
刪除全世界都認為他們在交往只有當事者不這麼認為XDDDD
因為這篇的世界觀太龐大了需要適時加入各種配角的支線,所以一定會有一些人的戲分,田中潔子很可愛當然要放進來!>///<
其實我也寫到好想去,我的貓頭鷹是不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