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他在白晝等待的漫漫長夜中降生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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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日向說他會負責收拾,就把『影山』趕去洗澡。全部整理好後『影山』還沒從浴室出來,他又沒事可做了,這才想起他回家後還沒向父母打過電話,但通話後才從母親口中得知原來『影山』早就向她報備過了。


「那你住得還習慣嗎?」

「應該還算不錯。」

「你擔心的事也都沒發生,對吧。」

「……」

「翔──陽──」

「……對啦,妳說得對。」


母親毫不留情地提醒日向前天的他是如何把『影山』視為洪水猛獸。日向已經徹底悔改了,不如說記憶裡比較想把人吞吃入腹的反而是他自己,而不是『影山』。

……雖然母親應該不知道他倆的床笫之事。


「那飛雄還好嗎?」

「『影山』嗎,我也不曉得……但今天吃咖哩,大概還滿開心的。」

「啊,那是真的很開心了。」母親在電話另一頭停頓了幾秒:「你能過去真是太好了。」


畢竟除了你自己,對你失憶這件事壓力最大的人就是他了──母親說的是日向也很清楚的事。

兩人在國三相遇,高二交往,他們已經相處了二十個年頭,其中有十八年是作為戀人度過。十八年,人的一生中能有幾個十八年,又有多少人十八年都不見得能遇到一個愛自己的人,而『影山』已經愛他愛了十八年,日向也肯定這時間還會繼續增加。


光是能和自己一起吃飯就讓他高興得不得了。

好傻,太傻了。

他怎麼能傻得這麼可愛。


「你能跟我講講這幾年的事嗎?」

『影山』洗完澡後,日向站在走廊上堵人,手上還拿著下午掃地時找到的吹風機。他必須找個理由讓自己面對『影山』時不會太尷尬,但付諸執行後反而更蠢了。


「……喔。」

被堵的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頭頂著毛巾自動自發走到沙發前的地毯坐下。他回頭看了日向一眼,困惑地歪了歪頭,日向才回神這是就定位了,正在等著人過去。

日向小跑步過去,爬到沙發上,雙腳自然地放在『影山』身體兩側並開始幫他吹頭髮,他吹著吹著感覺到『影山』的身體在逐漸放鬆,似乎沒多久就會睡著──日向很清楚『影山』是對身體管理要求相當嚴格的人,不可能剛洗完澡就去睡覺,而且明明不久前才小憩片刻,這都沒過多久就昏昏欲睡,可見幾天來的確累壞他了。

但如果他真的就這樣睡去,或許也不壞,讓他好好休息吧。日向這樣想著,手上撥弄著頭髮的動作又輕柔幾分。但吹風機一斷電,『影山』就立刻解除了瞌睡的狀態,坐直身體,像個機器人一絲不苟。


「你想聽什麼?」

「……」


『影山』醒來後將身體往後倒,靠著沙發,並仰起頭來詢問日向。這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小動作,但如果是由一個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大男人來做就有點過分了,日向覺得自己似乎心臟漏了一拍,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我……我今天看了一下相片牆想起了不少事,不過都只有一點點。」

「像之前那樣只有一部分嗎?」

「嗯。」

「嗯……」

『影山』低下頭,或許是在考慮要說些什麼,而日向則可恥地注意到──自己竟然為了這角度看不到對方的臉在感到可惜。

「那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比賽?」

「欸。」

「如果看相片就能想起來的話,錄影或許可以想起更多?」

「……有可能?」


說完,『影山』便起身走向電視櫃,日向也跟了過去,他看著『影山』拉開下方的櫃子,裡頭除了和排球相關的錄影與紀錄片外,也有不少電影的光碟,但上面標示著他看不懂的語言,顯然是直接從國外帶回來的外語片。


「你說我跟社會太脫節了。」注意到日向的視線,『影山』便向他解釋:「所以除了排球外,也要接觸一點其它的娛樂,這些是我從義大利帶回來的。」


自己並不是在困惑『影山』的生活方式,畢竟現在的他對『影山』可說是名副其實的一面之緣,即使已恢復了不少記憶,也不算很了解他。但從這段話便可以得知『影山』的娛樂內容有多貧瘠──似乎除了排球外就沒多少額外的活動了。而且未來的自己對這件事還很有意見,所以才說了這些話。

令日向真正意外的是,『影山』竟然把有將這些建言聽進去,並確實執行。『影山』在這二十年來逐漸圓融,已與初見時截然不同,或許有大部分是肇因於自己的調教嗎。


「你想先看哪個?」

「嗯……」


日向一時拿不定主意,和『影山』兩人一大一小蹲在電視櫃前將光碟盒一個個翻來翻去。

根據標籤上的日期,錄影最早可追溯到高一春高縣預賽決賽,『影山』一說這是與牛島學長的比賽便立刻讓日向提起了興趣,馬上就想放來看,但『影山』表示每看完一片就要開一次櫃子太麻煩了,不如先多選幾張再慢慢看──於是他們又接連選了不少,直到腳邊的盒子堆了十幾公分高才停手。


挑了一堆的結果,誘因太多了,與白鳥澤的比賽還是被排到了後面,日向決定先看他職業賽的出道戰。那是跟『影山』說好的──會成為他的對手,哪怕是日本的頂點,世界的舞台,再那之後六年──自己實現了諾言的第一場比賽。

正如前天夢境後自己的直覺,那確實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說,商店街看到小巨人的英姿影響了他的人生,那麼與『影山』相遇這件事本身就是構成他人生的一部份。

影片裡的他與『影山』隔網握手,並衝著對方展露出雀躍與戰意十足的笑容。他們自相遇以來便期待著的對決,終於在成年後兌現。

日向簡直不可置信影片中那追著球跑,接起一顆又一顆刁鑽扣球與發球的人是他自己。他也注意到,自己雖然沒能成為扣球最多的人,但卻樂在其中。他仍然跳得高,仍然跑得快,但這些「武器」並不只用來得分,更多的是為隊友製造一個又一個關鍵的機會。


他在場上不是王牌,而是最強的誘餌。

王牌。

多令人嫉妒的稱號啊。


「即使如此,你也還是覺得自己的角色一點都不帥嗎!」

「如果有人要給我稱號,那我想要最強的誘餌。」


日向悄悄瞄了一眼坐在身邊的人,這個人,早在自己還未有鋒芒時就看出最適合他的任務是什麼了。當他還欣羨著他人擁有的體魄與力量,甚至遷怒於『影山』時,『影山』卻毫不在意他瘦小的身軀,眼裡只看到他的可能性。

這份單純的信任轉化為日向鞭策自己的食糧,最終讓他自己也打從心底認同這項稱號。


「新!球場上的國王,誕生!」


沒關係,自己也幫他取了一個呢,而且不是嘲諷,是真的很帥氣的國王喔。


這場出道戰最後以黑狼的獲勝作結。日向看著錄影中的他們又回到了網前,日向終於將小夏拜訪那天他想起的事聯結起來,此刻的他並不是在螢幕前,而是身在其中。

──你來了。

──我來了。

我終於能與你並肩齊步。

『影山』在螢幕裡外都滿臉不甘心,但日向也看出那不甘的眼神中還夾帶著滿溢的自豪,那是對日向最高級的讚美與肯定。最為期待的對手終於能與自己勢均力敵、一分勝負,做為一名精益求精的求道者,還有比這更令人振奮的事嗎;而對方同時是自己的戀人,還有比這更令人驕傲的事嗎。


「你讓我等太久了。」

「我覺得三年已經很超進度了喔!?」


『影山』在播放過程中一語不發,直到影片結束才出聲,但果然一開口就沒好話。

日向埋怨著自己也是很努力提升實力才能站在他面前的,怎麼就不鼓勵一下。但說歸說,即使他再怎麼渴望『影山』能誇他一句,『影山』這死彆扭也不可能說出口的。所以埋怨也是表面上。


「因為我每天都在期待你能早點來見我。」

「……」


但無論有無失憶,日向總是會忽略掉一件事──『影山』是不擅長刻意給人誇獎,但不自覺地捧人倒是很在行。


「你回日本時我也一直想著怎麼還不快跟我打一場,結果賽季都打到年末了才出來。」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吧!」


『影山』肯定不是在說情話,但卻引人害臊,每說一句就讓日向的臉越發熱燙,而造成這一切的當事者卻對此毫無自覺,還在持續發揮他天然撩撥的功力。但他自己其實也很清楚,『影山』是真的相當期待,所以才刻意去堵他……

……嗯?


「我們在比賽前就見過面了吧?在體育館的哪裡……」

「嗯。」對『日向』會時不時閃現記憶已習以為常,『影山』將話題接續地行雲流水:「在廁所前。」


……

怎麼又是廁所啊。


「因為你大概又會去拉肚子。」

「才不會!」

「前幾天在白鳥澤的時候不就跑廁所了。」

「……那個時候跟這個時候不一樣!」

「所以你是承認這個時候的自己會了──痛!不要捏我!」

「你對一個病人回手試試看啊!」

「唔!」


『影山』的手已經反射性地朝日向伸了,但被這一提醒又縮了回去。被『影山』無自覺坦率的話給弄得難以招架,好不容易扳回了一成,而且難得立於絕對不敗之地──這讓日向感到些許得意。他很清楚,正因為『影山』在乎他所以自己才能擁有這項優勢,只要『影山』願意,就會任由他予取予求。

一想到這些,日向就止不住心底的竊喜,他原先以為自己對『影山』的戀慕不過剛剛萌芽,但現在絕對是暈船了。


「不過我承認,我那時候確實比較容易緊張啦……一點點,就一點點。」

日向決定稍退一步維持他們的公平競爭,但『影山』卻毫不留情拆了他的檯:「你的一點點是指扶著門連站都站不住嗎?」

「不要說!而且你也記得太清楚了吧!」


雖然對日向來說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但對『影山』而言這可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怎麼會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他不相信二十年後的自己會拿這麼丟臉的事跟『影山』侃侃而談,即使知道『影山』的記性其實很好,但這也太好了點。


「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

「……」


完了,日向總算察覺自己根本不需要退一步,或許他根本沒佔過優勢,不知第幾次後悔開啟了『影山』的各種開關,心裡的悸動才逐漸平息,但接著又要開始升溫了。


「記得很清楚?這聽起來根本是對我一見鍾情了吧。」


但日向還不死心,他並不是個會輕易屈服的人。

『影山』有天然撩撥的本事,他也不打算單方面地挨打──呆、呆子!說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影山』的話,一定會這樣滿臉通紅地回應吧──日向這樣判斷,但幾秒後,他便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他甚至感受到連『日向』都在笑他,笑說如果是二十年後的自己才不會做這種軟弱的反擊呢。


「一見鍾情嗎。」

被調侃的人低語著這句話,像是在細細品味它。『影山』對愛情的詮釋隱匿而內斂,但此刻他卻露出了一抹微笑,眼底是藏不住柔情與細緻。

「或許吧。」


他並沒有回頭看向日向,但日向卻覺得自己被視線給鑿穿了。


日向最後還是投降了,並試圖掩飾尷尬,催促著『影山』趕緊撥放其它比賽。他們又看了多項國際賽的影片。有奧運、世界盃與世錦賽。而由於待在冠軍後補強隊的關係,更是幾乎每年的世俱盃都會碰頭。

對於自己在海外打球這件事還是沒什麼真實感,畢竟他連英文都稱不上好,而螢幕裡的他則能說上一口流利的外語,不只他,『影山』也是。他看到自己跟『影山』隔著網在爭論什麼,兩人的隊友指著他們哈哈大笑。


「這裡是在吵什麼啊?」

「……你笑我最後一次輪發時不小心手滑了,手拍下去前還露出完蛋了的表情,結果打在了邊線上,然後一臉賺到了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


日向笑到抓緊了抱枕,『影山』則氣急敗壞地嚷嚷著要他趕緊住口。早在翻譯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會笑他了吧,但『影山』還是老實說了,這人也太有趣。


「那、那你回了什麼?」

呼吸好不容易平順下來,日向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但這次『影山』卻不似前次那樣忸怩,反而露出壞心的笑容,日向暗想不妙,剛想讓他住嘴時已覆水難收。

「你跑過頭角度沒算對,直接用額頭接球才好笑。」

「啊啊啊啊不要說!」

『影山』一說,日向立刻想起來了,而且該死的是那顆球他還沒接成功,直接撞到網上去!甚至連觀眾席都爆出笑聲。

不過『影山』笑歸笑,那天比完賽後他倆照慣例雙雙排假,晚上時『影山』替他敷藥的手可溫柔了。該死,又想起令人害臊的事了。


堆了大片地板的影片最後還是沒看完。十點,以現代人而不算晚,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需要就寢的時間了。自己也就罷了,『影山』還有工作要做,不能占用到他的休息時間。還有的是機會慢慢看,今天是一定得休息了。

日向爬上床,但在他還未鼓起勇氣邀對方同床時,『影山』就已經熄好了燈並在地舖上躺下了。這讓日向有些懊惱。不知道能不能再想起一些事啊,日向暗暗期待,最後不敵生理時鐘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不要忘記登機的時間!」

「嗯。」

隔著時差,我們能講電話的時段有限,而且還不能讓隊友注意到,都得偷偷摸摸的。老實說這樣很累,但每次聽到飛雄的聲音還是讓我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飛雄上屆的賽季結束後忙著俱樂部的宣傳跟代言所以根本沒空回日本,上次碰面都去年的事了,所以今年聖誕連假說什麼都不能放過。他也對沒能陪我這件事感到愧疚,便計畫由他飛來巴西找我。


「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沒有吧。」

「沒有嗎?這是你第一次來巴西找我耶!」

「去哪都沒差,你在就好了啊。」

「……」


飛雄又來了,交往都十年了我還是經常被他這種毫無自覺的直球給弄得渾身不對勁。啊啊可惡,好想見他,飛機為什麼要明天才飛,又為什麼要後天才到啊。





「……」

還不錯的早晨。雖然混了一些雜質進去,但尚且算是甜蜜的回憶。日向從被窩裡探頭,時鐘顯示六點十分,距離起床還有一些時間,他沒安排任何事,是可以再睡個回籠覺的時間。

『影山』還沒醒,安穩的呼吸聲從厚重的棉被裡一陣陣傳出。『影山』怕冷,冬天時總是將棉被蓋過頭,日向從這角度只能看到一小搓髮絲遺落在枕頭上。

他就這樣盯著那幾絲柔軟,直到六點半的鬧鐘響起。


「我開動了。」

第一次在這個家一起共進早餐,日向堅持不能讓『影山』一個人準備所有東西,有任何能幫的忙他都想幫,最後他烤了麵包與熱了牛奶,而生菜沙拉、水果與蛋則由『影山』準備,兩人吃了豐盛的一頓。


「我正在安排長假,十月份之後可以帶你出國晃晃。」

「嗯?」

「海外,巴西跟義大利。唔,也有其它國家。」

話題開啟得太突然,日向一時沒意會過來,直到『影山』說出了國家的名字才讓他回過神。

「你是說,之後要待在國外嗎?」

「就以前去過的地方到處走走吧,可能會花不少時間。」


出國……十五歲的日向沒出過國,那對他而言是太遙遠的話題,『影山』說得太自然,他有些期待但也有著不安,比起日本這個相對舒適的環境,國外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即使知道待在『影山』身邊就能保障他的安全,日向還是有些怯懦。


「可是我連英文都說不好……」

「沒關係吧,聽醫生說,一旦恢復到一個程度,會的東西也會很普通地就跑出來了。」

「不要把外語講得好像在打隔好嗎。」

「這什麼爛比喻。」

「你行你講啊。」

「……Piccolo sciocco.」

「喂你這是犯規!你說了什麼!你是不是在罵我!那是在講呆子對吧!」

「……不是!」

「你心虛了!你剛剛心虛了!」

「我們要出門了!」

「……你給我記住!等我想起來那是什麼你就完了!」


時鐘不會騙人,『影山』雖然企圖蒙混過去但也確實到了該出門的時間了,日向咬牙切齒卻拿他沒轍,只能老實地收拾餐盤,『影山』則溜進房裡去準備外出的東西。

自己不需要什麼準備,換好了『影山』的給他的衣服後就算著裝完畢了。上了車後日向才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抗拒與『影山』單獨出門了,之前都還要母親好多歹說或者『影山』提出誘因才能將他拐上車,日向明白從今天起這些步驟將不再需要了。


「今天帶你去見一些你高中後才認識的人。」在車上時,『影山』向他告知今天的行程:「不過我得傍晚才能來接你。」

「你今天特別忙嗎?」

「周末,烏野那裡不用去,但教室那裡得待整天。」

「……教室?什麼教室?」


父母先前刻意不告訴他關於『影山』的情報,是希望他可以自己去發掘,或者以此為話題與『影山』多一些交流。不曉得『影山』對父母的這層用意知不知情,但只要不是互相怨懟,他對日向提出的話語向來有問必答。


「之前帶你去過的市民體育館,我在那裡開設的排球教室當老師。」

「……啊。」

那也難怪他可以輕易地借到場地了,畢竟是內部人員嘛。

「欸,所以你現在不是職業選手了?」

「年初的時候退役回國了。」


好歹打了三年的排球,相關的資料也查了不少,即使是他也知道國外俱樂部的賽季大多從九或十月就開始了,他原先以為『影山』現在打的是日本的聯賽,賽季還沒開始,所以才能常常載他東跑西跑。

「啊,所以爸媽才說你換工作了……」

「醫院那時候吧,原來你有聽到。」

那時候的話也不是對他說的,日向自然有聽沒有懂,但如今相關的事情都釐清了,回想起來也差不多都能明白了。


這次是和先前不同的餐廳,但看起來高級一些,至少是他身為學生時絕對不會進去的店。『影山』帶著他進到裡面一點的獨間,今天的「舊識」已經到了,有三人,一看到他們進門便熱情地打招呼。


「日向!影山!好久不見!我好擔心你!聽到消息都要吃不下飯了!影山沒趁你失憶了就欺負你吧!」

「欸、欸?沒有!」

「什麼居然沒有嗎──」

三人當中最瘦小的一位表情最豐富,開場就說了一堆話,還幾乎撲到日向身上。

「喂你嚇到他了!」

「冷、冷靜,先冷靜下來,日向,不用怕,我們不會對你怎樣的。」

「咿。」

「你這樣才真的會嚇到他!」


另外兩人,其中一位雖然穿著時髦但又高又壯,面龐還有些凶狠,說出口的話甚至頗有黑道在哄小孩的氣勢,讓日向忍不住往『影山』身後躲了躲。而最後一個則周旋在這兩人之間忙個不停,看上去是最能溝通的正常人,感覺挺可靠的?


「這是我們入學時三年級的學長們。澤村學長、菅原學長、還有東峰學長。」『影山』不慌不忙地向他介紹:「菅原學長是老師,所以只有周末才有空,而澤村學長是警察,今天排了假。東峰學長在東京當設計師,今天是特地過來的。」

「喔……」

「那我先去工作了,傍晚會來接你。」

「喔……欸。等、等等──」


似乎是真的很忙,『影山』說完人就跑了,日向沒想到自己都國三了還能體驗像是被父母丟包的感覺。但也代表『影山』是真的對這些人很放心才會乾脆地離開吧。


「日向!不要理那個負心漢了!別難過了我今天可以帶你回家──」

「菅。」

「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


澤村一句話就讓還處在興奮頭上的菅原安份下來,東峰則從頭到尾插不上話,短短幾分間日向便明白食物鏈的排列順序了。




到了傍晚,『影山』敲響了獨間的門,依約好的時間來接他。日向在和學長三人道別後,便牽起了『影山』的手,讓『影山』嚇得差點把手甩開──但日向早已預料到這樣的反應,一開始就握得緊緊地沒讓『影山』甩成功。


「……你……你又想起什麼了嗎?」

「很多。」

「喔……」


『影山』認定日向會那麼主動一定是因為又想起了什麼,才會又拉近兩人間的距離。他的判斷也確實沒錯,日向和學長聊過後想起了不少事,至少開學初兩人重逢後到春高打完後的事幾乎都想起來了,那幾乎是整整一年份的記憶,雖然仍是只有片段、並未連貫,但也足夠了解自己是如何建構而成的了。

對日向來說,最鮮明的一段記憶,是自己高燒而不得不退場時的那天晚上。

那晚『影山』偷偷來房裡看他,並坐在被鋪旁沉默。當時他醒著,但『影山』並沒有注意到。日向那時的意識不是很清楚,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夢到了『影山』來看他的美夢。


那時候我已經喜歡你了。

其實你在那時候也已經喜歡我了吧。


因為想到了這些,日向才按捺不住心裡的悸動,一見到『影山』便想碰觸他。如果不是在外頭還需要注意些形象,他甚至想直接抱上去。

如果對『影山』說「我喜歡你」,他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他們又一起去公園打了一會兒球,過了過日向的球癮,天色暗到不得不離開後再去超市買晚餐的材料。分工準備好了晚餐,輪流去洗澡,開飯,一起看錄影。

隔天,又回到了周一平常日。『影山』又要去烏野替日向代班,於是一大清早就出門了。他在前一天晚上就告知過今天沒有任何安排,日向必須自己度過。

當日向說那他想自己出門時,『影山』雖然看上去不太放心,但在日向再三保證一定會把手機帶在身上後,『影山』還是給他了家裡的鑰匙。


「我到目的地後會給你電話!放心吧!」

「嗯。」


日向循著隱隱約約的記憶來到市區,輾轉換搭了不少交通工具,最後是徒步,來到了一間體育用品店的門口。他深呼吸,慢慢地開門,輕聲說著打擾了,小心翼翼地望向裡頭。

「歡迎光!臨……」

與戰戰兢兢的他不同,店員的招呼很有精神,但一轉頭看到來人是日向,臉便立刻垮了下來,似乎下秒就會嚎啕大哭。

「田中學長,好久不見。」

他來到了田中夫婦經營的體育用品店。


不能總是等著『影山』幫我安排,他能自己找的人他就應該自己去找──日向抱著這樣的心情,第一站就決定是田中學長與前清水學姊所在的店鋪了。


「抱歉!我本來是第一時間就想過去找你的!但碰到新學期開始實在忙不過來──」

「沒關係啦,我知道大家都很忙。」


已經有太多人為了他刻意撥出時間了,如果忙不過來,那就由他去看看大家吧,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多少減輕點『影山』的負擔。一想到這,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影山』報過平安,便急急忙忙打了通電話。

看著與『影山』通話的日向,潔子露出了微笑,年近四十仍是相當美麗的她,這笑容讓日向跟她丈夫都看傻了眼,但她對此不為所動,和當年一樣沉穩。


「跟『影山』相處得還好嗎?」

「呃,嗯。很好喔。」

通話結束後,她才開口詢問,但日向總感覺她的問題並不如表面上單純,而是藏了什麼更深層的東西。

「加油喔。」

「……?我會的。」

果然還是讓人摸不著頭緒。


日向後來又去了醫院,找到了緣下學長。他還順便幫日向看了下膝蓋,笑著說復原的情況很好,看上去沒有任何後遺症了。日向點點頭,但當他說了『影山』之前還說過明年要一起去打奧運後,學長接著說的話都帶了點哽咽。

之後他也找到了木下與成田學長,度過了匆忙而又充實的一天。


「……好。」

但今天的行程還沒結束,他還有一個地方要去。他又搭了車,轉乘各項交通工具,最後徒步,來到了市民體育館。

他沒告訴『影山』自己要過來,門口的人認得他,日向請他們不要通知『影山』,在工作人員的指路下來到了『影山』所在的場館。

他在門外窺看,看見『影山』正低下頭來與一群小學生解釋些什麼,一些孩子們點點頭,拿著球跑進球場,一些孩子們似乎還不明白,又纏著他問了些什麼。記憶中的『影山』從來都不是擅長應付小孩的人,但此刻他卻富有耐心地與孩子們相處。


──如果他有自己的小孩,也是一個好父親吧。


莫名地,日向突然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胸口也突然疼痛起來──也是這麼一個閃神,讓他沒把自己給藏好,眼尖的小孩立刻就注意到了門口有人。


「是日向選手!是日向選手耶!」


發現日向的孩子像是發現了寶物那樣不顧形象地指著他大吼大叫,『影山』一聽也立刻朝孩子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他的眼底發著光,這是日向與他視線對上後的感想,他很高興自己來找他。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日向跑進場內隨手抄起了地上的球,一邊喊著給我舉球!一邊往場地裡跑。

『影山』沒預期到日向的行動,愣了幾秒後才氣急敗壞地怒吼:「呆子!你還沒暖身啊!」一句呆子響徹整個館內,惹得館內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哈哈大笑。


「我今天去了很多地方!」

在車上時,日向對『影山』炫耀,但他一到一個地方便立刻給『影山』報備,所以其實『影山』早就知道他今天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但日向還是想親口對他說,而『影山』也樂得聽他說。


隔天『影山』排休,他們又像上星期那樣一起度過了整天,然後在傍晚去烏野。

想起高一記憶的日向已經可以下場和學生們打得不分勝負了。一開始的笨拙已不復見。『影山』仍是說他還差得遠,但日向一想到這話反過來的意思就是指他的實力才不只如此,就也不跟他計較。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順,日向的記憶也一點一滴地在恢復。

他所認識的、還留在宮城縣的人也都看得差不多了。有時是他自己去找,有時是『影山』替他安排,青葉城西的,伊達工的,甚至連其他學校裡的人彼此關係牽一牽都來湊熱鬧了。

『影山』依舊忙碌,但排休的日子會陪他打整天的球,沒打球的時候則在公園散散步。

住得遠的人也用視訊一個個都碰到面了,像是仍在國外壯遊的西谷學長、黑狼時期的隊友,與東京集訓時認識的他校友人。


「徒弟啊!你不要死啊!」

「師傅啊!我還活得好好的!我很健康!」

「那就太好了!」

「這什麼奇怪的對話。」


木兔在螢幕前誇張地哭吼,在日向回應後又誇張地精神抖擻。佐久早忍不住插話,但下一刻他倆又被擠出螢幕,看到了宮侑嚷嚷著怎麼能把他排擠在外。


「小翔陽!飛雄沒趁著你失憶欺負你吧!」

「學長你不要亂說,我才不會。」


之前菅原也說過一樣的話,但『影山』在當時對菅原相當客氣,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回嘴,宮侑明明也是學長,『影山』這會兒卻毫不猶豫地回應,這之間的反差讓日向忍不住笑到在沙發上打滾。


偶爾也有特別的訪客。

「打擾了。」

「研磨!請進!」


研磨的職業較特殊,不太需要排班,但他沒第一時間就來找日向,顯然是考慮到他情況還未穩定,所以等了一個多月後才前來拜訪。

日向從以前就覺得研磨與音駒的綽號一致,像極了一隻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來日向家,一領進門就熟門熟路地找到洗手間洗好手,然後窩上了客廳的沙發,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你是覺得我們家的沙發很好躺嗎。」

「嗯。」


看樣子是真的很滿意,家裡的沙發是特大號的L型沙發床,研磨即使整個人在上頭躺平,剩餘的空間還是不小,日向便在另一邊坐下。


「翔陽剛剛說,『我們家的』呢。」

「……啊。」

研磨的言下之意他立刻就明白了。

「已經完全接受『影山』是老公了吧。」

「呃、不,把那個詞說出來還是有點……」


但日向確實無法否認,他已經接受自己有一個伴侶這件事了。他們雖然還是分床睡,日向也總是錯過時機邀請他。但回到「同居」狀態的這一個多月間,日向有意在刻意嘗試著增加與『影山』的接觸。上次他主動牽手,之後也會在一起看影片時悄悄靠上對方的肩膀,擁抱的次數也增加了。

『影山』逐漸沒了一開始的膽怯。自己在失憶後對『影山』過度展現的敵意與防衛心,狠狠地傷害了『影山』、讓『影山』主動拉開了距離。在日向的努力下,這份距離終於慢慢地消弭了。而他明白促使自己做出這項改變的,是因為對『影山』日漸升溫的情感。


「翔陽。」

研磨在他們家度過了悠閒的一天,送研磨到車站時,他突然叫住了日向,並說了一句饒富意味的話:「加油喔。」

「……?我會的。」

之前潔子學姊也說過一樣的話,日向察覺這同樣並不如表面上地那麼單純。但研磨似乎不打算解釋──也有可能是不能解釋,等著他自己去發現什麼嗎?日向最後什麼也沒問,揮揮手為他送行。


在失憶快滿兩個月後,日向盼到了一個他一直期待著的日子──今天與排球社同年級的月島、山口與谷地約好了,終於排到了一天他們三人都有空的時間!

雖然『影山』送他去會合後就會忙著去工作,不太算全員到齊,但也讓日向期待夠久了。


「日向嗚嗚嗚嗚我好擔心你嗚嗚嗚嗚──」

「別哭啊谷地!衛生紙、哪裡有衛生紙──」

「小矮子是不是太慌張了。」

「不要叫我矮子混蛋月島!」

「……」

「國王怎麼安靜成這樣,有點噁心。」

「別叫我國王!」

「啊,就是這種感覺,真懷念。」


五人一碰面就熱鬧得不得了,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為了不被圍觀,才又降低了討論的音量。

「那我一樣傍晚來接你。」

「好,你路上小心。」

「嗯。」


日向揮揮手與『影山』告別,並看著他走出門口。等他回過頭來時才注意到三人的表情都不太對。谷地同學摀著臉,山口笑得有些尷尬,至於月島……日向有股不好的預感,那張嘴待會一定會說出什麼讓他寒毛直豎或怒髮衝冠的話──


「你那眼神,完全就已經是愛上國王陛下了啊,記憶真的還沒全部恢復?有差嗎?」

「愛、」


即使是研磨說話也沒那麼直接,月島一點出那承載著厚重份量的詞彙,日向立刻刷地紅透了臉,講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不是、那個、還說不上……呃,我還只是……那個……」

「嘿──我還以為以你的個性,應該早就把人吃乾抹盡了。」

「不要胡說八道啊!」


月島的一席話讓他又想起了那段如狼似虎的記憶,忍不住大聲斥駁,雖然他的確是──他承認──他確實有打算──但也不該是由這壞心眼的傢伙說出口!雪上加霜的是,一想到這些,各種親密的記憶又灌回了腦袋裡,這讓日向直接發出無聲的慘叫。

『日向』!你不該在這時候讓我想起這些事!為了掩飾,也因為思緒實在無法再負荷了,日向一頭撞上了桌面,動也不想動。


「月月你就別再玩他了,日向都快沒辦法說話了。」

雖然給予他最後一擊的不是月島,但山口說得好,現在就讓我靜靜吧,我打從心底感謝你。

「呃,抱歉?我還以為你已經恢復到可以接受這些話題了?」

「我才覺得奇怪你應該是對這種事沒半點興趣甚至還一直嫌棄我們的人吧怎麼突然就說這麼多啊──」

「要讓你恢復記憶的話再噁心的內容也得配合一下吧。」

「那還真是謝謝你喔──」


月島、山口與谷地三人,之前所接收到的訊息就只有「日向失去了十五歲之後的記憶,雖然已經恢復了不少,但還不全面」,故對日向具體而言究竟想起了哪些事並不清楚。對同級生更加沒有顧忌,日向老實地交代,一來一往間又想起了不少事。


「所以其實你也沒想起太多跟國王的愛情故事嘛。」

「可以請你不要用這種說法嗎。」

雖說老實交代,但日向刻意隱瞞了床上的事。


「也就是說,就是……」

在說到其他的話題時都還能正常對話的谷地,一切換到戀愛的內容時,也跟日向一樣彆扭:「就是……可以這樣說嗎?日向啊,在想起自己喜歡上『影山』之前,就已經,又喜歡上『影山』了,是這樣對嗎?」

「……」

「啊啊啊啊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想太多了這裡有一杯水我立刻用它來冷靜一下腦袋──」

「谷地妳冷靜點──不!不要真的用那杯水!」

「妳沒說錯話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山口趕緊將水杯拿開以免她真的做傻事,日向也手忙腳亂地表示自己之所以沉默並不是在否定她。


「……谷地說的沒錯,確實是這樣……」

大概是明白這話題會給自己造成心靈傷害,月島立刻藉口短暫離席,而日向也不是很想跟他討論這些,就隨他去。

他對留下的谷地與山口一五一時地坦白,早在自己對『影山』還帶有偏見時,就經常對他的一些小舉動而心跳加速。而日向對『影山』獲得爆發性的好感,無疑是留守家裡向他求救時,那句簡短而又強而有力的回覆。


「我覺得你們這樣好好喔。」谷地說這話時臉頰還有些紅通通的:「因為是『影山』,所以無論如何都會喜歡上他的感覺呢。」

「是這樣嗎……」


日向其實也有些在意,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日向』的影響才對『影山』產生好感,但他左思右想,『日向』目前為止對他的干涉大抵上是關於罪惡感,而不是好感。而且,如果『日向』的好感藏不住,那他一開始對『影山』根本不該有那麼強的敵意。

由此可見,『日向』並沒有連他的心意也一並掌控。

他確實是基於自己的意志才「又」喜歡上『影山』的。


「我覺得不管重來幾次,不管以什麼形式相遇……如果是你們,一定都會再一次彼此相愛,你們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谷地最後下了結語,並在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害臊的話,這次嚷嚷著要用冷飲裡的冰塊給自己冷靜一下,然後又被山口阻止。至於日向,則在細細地品味著那句話。


不管重來幾次,自己都會喜歡上他。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也到了傍晚。他們一起走到了門口,日向要在原地等著『影山』來接他,三人便對日向揮揮手道別。


「對了,日向,這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想起來……」但谷地在離開後,卻又急忙回頭:「你還記得高三的時候你曾經跟我討論過與『影山』交往的事嗎……」

面對谷地的疑問,日向仔細回想了下,但並沒有在腦海裡搜尋到相關的內容。


「……應該還沒想起來。」

「……這樣啊。」

她看起來欲言又止。日向知道,又來了。同樣的態度,之前在潔子學姊以及研磨身上都出現過。如果是同一種狀況,那她接下來大概什麼也不會解釋,只會說一句話──


「……那你加油喔!」

「……嗯,謝謝妳。」

預感成真,日向的心情複雜。如果是谷地同學,大概套一下話就會說溜嘴了吧──但日向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只是簡單地道謝,並第二次向她道別。




又只剩下他一個了。

十月中了,宮城的天氣都只剩下十多度,入夜之後溫度更低。日向的鼻間有些涼,他拉高了圍巾,然後想起了自己曾向『影山』撒嬌過要他給自己戴上圍巾。

『影山』一邊喊著呆子連個圍巾都不會繫,一邊溫柔地替他繫上圍巾。繫完後還用手指輕輕摩擦過他的耳垂,而自己則趁著路上沒人,墊起腳尖吻了對方,還丟下了滿臉通紅的『影山』逃離現場。


今天就邀他同床吧。

日向下了決定。

沒有要做什麼,只是一起睡覺而已,我只是想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味道入睡而已。就像以前那樣。


然後,然後,如果可以的話。告訴他。再一次好好地告訴他。

我喜歡你。

我愛你。

我想告訴他我最喜歡你。


一想到這,日向的臉便燙得不行,他拉著已不能再拉高的圍巾試圖遮掩,並努力平順呼吸與心跳,要在『影山』來接他時就恢復正常才行呢,才不想被他調侃。羞紅的,害臊的,這項工作留給『影山』就好,自己在這方面向來比他成熟呢,可不能輸了啊。


不久後,一輛車停在了日向的面前,但並不是他們的車。這車看上去有點眼熟,但他一時間卻無法聯想是在哪個地方看過。直到車窗搖下,他看到了駕駛座上的母親才意識到這是他家的車。


「媽?妳怎麼在這裡?」

「飛雄他不會過來了,你今天先回我們家。」

「欸?」

「你先上車,這裡會擋到路,我在路上跟你說。」


路上臨停不能太久,日向即使滿肚子疑問也只能先上車,但母親卻沒如她所說、上了車後再解釋,反而沉默著不發一語,是在斟酌著如何開口嗎,日向並不遲鈍,他很肯定『影山』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沒辦法來接他──『影山』怎麼了?

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詢問時,母親才終於開口。


「飛雄昏倒了,現在在醫院。」










留言

  1. 好不容易…影山不要出甚麼事啊啊啊!好緊張,又要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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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其實影山昏倒的原因挺好猜的,前面各方面都有暗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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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心中有2個原因等待揭曉啦 XP

      好喜歡他們甜甜的互動,對影山來說面對這個是日向又不是日向的人一定很痛苦吧,如果要「推倒」現在這個算不算出軌啊!唔…想太多了…他又是那種甚麼都藏在心裡的人…看到他笑也覺得苦澀

      我最初以為這個故事是王袍加身那系列的延續呢!不過很快知道不是啦!

      寫得太好了,其實看之前的故事也一樣啦,看得超投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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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出軌XD 這想法好有趣。但這個日向雖然不是35而是15+update16~的版本,但性格並沒有差別,對影山來說應該還是同一個人無誤,或許他還會覺得挺懷念的XD
      這篇跟王袍加身那篇有個決定性的不同點,其實已經稍微暗示了,之後會講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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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又是我嘻嘻
    看到中途就有一種 無論是怎樣再經歷什麼日向還是會重新喜歡影山吧 這兩個人真的被紅線緊緊綁着呢 ww
    就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在作者的文章中感覺到 所以特別喜歡你的文章 所有影日文章都看了好幾次
    很多時也被暖得眼泛淚光
    ( 小聲請求 該怎樣稱呼你才好總不能每次也叫你作者吧:)
    然而最後昏倒那裏。。。
    我就坐等明天更新!
    謝謝你帶來這麼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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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叫我和緒就好囉!不用大也不用您,我喜歡一般稱呼XD
      彼此都有著最能引起對方注意的特質,初為一見傾心後為並駕齊驅,相處下久而久之就成為特別的存在了,互為半身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我真的很喜歡像這樣的描寫
      也謝謝你喜歡,還看了很多次,好害羞,知道自己寫著自嗨的也有人喜歡就會很開心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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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回覆的感覺與向來的文章如一貫徹呢
      和緒你好^_^
      這樣感覺和緒也是個很溫暖的人 即使只是短短的回覆我也很高興謝謝你
      會一直為你加油的
      ( 希望遲一點香港也能買本 一定買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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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你好!我才要謝謝願意來留言呢,畢竟每個留言都是動力啊~
      香港會開通販喔,楓林館已經委託確定了,現在就等正式印刷然後上架~之後也會在資訊頁更新
      至於這篇因為封面各種都還沒生出來所以可能不會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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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不要緊 所有文章都很愛 無論出那一篇只要有得購買就會入手!!!
      收藏收藏!感激你啊啊啊啊(激動土下座 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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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文章好棒,全部看完又會想再次回味。也會在裡面再次提及古館老師要傳達的東西,結合你要傳達的東西,閱讀的時候,好好的收到了!謝謝你創作這麼棒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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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謝謝稱讚!寫這篇時參考書(單行本)都在一旁疊成山了XD 有傳達到真是太好了!也謝謝回覆喔!留言的心意我也確實收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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