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HPparo] 12 拂曉 (3)end

１　 ２　 ３　

只靠自己難以管好領地，領地太大了，爺爺的咒語效果消退，附近的麻瓜開始覬覦這塊自然山野，但他卻直到捕鳥的網傷了莫頓才察覺嚴重性。

幸好領地內沒有任何目光，他再次施咒，確保不會再有麻瓜進入領地。

但咒語防得了麻瓜卻防不了有心人，反侵入咒再強，當家的還在學就無法時時刻刻注意有誰入侵。影山在前往斜角巷的前一天接到了人魚的泣訴，雖然不想讓日向得知自己在做什麼，但臨時取消邀約反而更欲蓋彌彰，他只好將日向留在書店後自己前往夜行巷調查。

這之後被日向痛罵了一頓。

還有曾被爺爺教導過的正氣師同僚，要不是他們正好在場，恐怕會發生不可挽回的後果。

「不會找我們幫忙啊！」

可以找他們幫忙嗎。

影山硬著頭皮寫信詢問，隔天就得到肯定的回覆，還說好寒假會回去一趟帶著他們實地走訪，以便掌握更詳細的狀況。

「有大人幫忙才正常吧！」

日向知道這件事後提出感想，原來這樣才正常嗎。

他想起姊姊的擔憂，或許自己一直以來都太勉強自己了吧。曾經搞垮過身體，也足不出戶過，他在心態上還有許多要改進與學習的地方。

能認知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日向在的關係。

一開始還想說服自己與日向拉近關係是為了方便「復健」，甚至編了拙劣的謊言，聲稱替日向補課只是一種複習基礎的手段──但很快地，影山便發現他對日向抱有的情感遠遠不只如此。

「你喜歡人家啦。」

「喜、」

一直無法肯定這份情感究竟是什麼，美羽知道他寒假不留在學校後也安排了假期回家度過。巡視過領地，領主的工作結束，假期才算正式開始，姊弟倆久違地待在壁爐前烤火談天，影山提起日向的事，美羽聽沒幾句就做出結論。

「我覺得，那應該，不是喜歡，只是普通在意。」

「就是喜歡，你不惜申請未成年使用魔法權與夜間飛行也要去找他欸。」

「那是學校安排的，因為他家坍方所以讓我去幫忙。」

「跟德姆蘭的同學老死不相往來卻被他哄幾句就決定走出門了。」

「只是因為想看看金田一後來怎樣──」

「又打電話又去搭車帶他一起在斜角巷約會。」

「不是約會，是去買學用品的、」

「抱著他就能用護法咒了。」

「……那只是單純跟他在一起很開心。」

「不就是因為喜歡所以在一起才開心嗎。」

「……」

承認比較輕鬆喔──美羽調侃他，承認嗎，承認……承認也是一種勇氣吧……

「……那我大概是真的喜歡他吧……」

「什麼大概，就是啦，就是。」

「可是……」

「你可別說什麼配不上你之類的話喔。」

「不是！再怎麼說，也是反過來吧。」

他不覺得自己配得上日向。

日向個性好，人緣更好，有天分，也願意努力，進步的速度突飛猛進，要不了多久就再需要自己了──

──不需要他了？

「……」

「都露出這種表情了，難道還不算是喜歡嗎。」

他不希望日向永遠依靠自己。

但也不希望日向不再依靠自己。

原來喜歡，會使人矛盾嗎。

「……我們家狀況滿特殊的。」

「嗯。」

「……跟我在一起，壓力會很大。」

「壓力大不大是日向自己決定的吧。」

「唔。」

「而且你連他是不是也喜歡你都不知道呢！」

「唔！」

說的也是，還是別自作多情吧。

雖然跟日向在一起很開心，他看起來也很開心，但大概只是朋友間的開心吧，就像自己跟山口、谷地相處的時候一樣……月島算一半。

我還能留在他身邊多久呢。

雖然仍有許多事等著完成，但至少還在霍格華茲時……他可以，沉浸在這小小的幸福中吧。

「我不覺得日向先生會說出去……他不是這種人……主人，請您相信他，他一定……」

影山整理房間的東西，與日向有關的一切東西，還有儲思罐，他在一年級時為了更好記得與日向之間的回憶，所以請咪咖送了罐狀的儲思盆來學校，而現在，他則要請咪咖將裝有他與日向回憶的儲思罐帶回去，因為這些回憶不能再帶給自己快樂了，他光想到就難受，雖然也能直接將罐子破壞，但終究下不了手。

和爺爺那時一樣，明明與爺爺在一起的時間是溫暖與幸福的，但在他闖了大禍，爺爺也離開他之後，連回想都成了酷刑。意若思鏡看出他亟欲得到爺爺認同與原諒的渴望，所以映照出爺爺的影像。深處被硬生生刨開，心臟被血淋淋剜出胸口，他痛徹心扉，痛至骨髓，痛到除了跪下哭泣外再也無能為力，他不知道究竟要做到多少才能讓自己不再苛責自己。

護法咒比誰都誠實，影山在一與陷入沉睡後便再也無法靠回憶一與來呼喚護法，離世後更做不到，雖然就讀霍格華茲的這段日子裡，他曾一度靠著與日向之間的快樂記憶施展護法咒，但如今也沒辦法了。

「不會的！那明明是很快樂的回憶，主人一直很珍惜──」

「疾疾．護法現身。」

為了映證自己所言不假，影山施展護法咒──魔杖尖端連一點溫潤的白光也不肯施捨。

「……妳看，沒辦法了。」

「不……不……這之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日向先生他不會是這種人、不會的──」

「咪咖。」對比哭到淚眼婆娑的家庭小精靈，影山的態度冷靜又自持：「我知道不是日向。」

日向不是這種人。

自己比誰都還清楚。

他們畢竟認識好幾年了，兩人之間的回憶與信賴並非一朝一夕，影山比誰都還清楚日向不可能背叛他。

「既然這樣、」

「但付出與代價不能不成正比。」

曾經對日向說過的話，成了回馬槍刺到自己身上。

他對日向所付出的，與他從日向身上所得到的，實在差太多了，他得到得太多了。

日向並非透露秘密的人，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但影山並未感到憎惡，相反的還有些感謝對方。

感謝對方這次直接對自己下手，而不是讓日向再度陷入危險。

也感謝對方提醒了他，自己並不是一個好對象。

他仍有汙名在身。

他背負家族的壓力。

聽到日向對自己說喜歡──喜悅沖昏了頭，他幾乎忘卻自己的不堪，喜歡，喜歡，我也喜歡你，他因為害臊而未能在第一時間就明確地回應，現在想來這反而因禍得福，隔天一桶冷水潑向他這才冷靜下來，幸好自己還未給日向任何承諾。

報導沒錯，影山飛雄是影山家的汙點，他讓父母蒙羞，他沒成為讓爺爺值得驕傲的孫子，他除了魔法比別人好一點外，其它都不行。

他甚至沒一次成功保護好自己喜歡的人。

相較於他，日向的世界要大得多，選擇也更多。

日向值得更好的人。

但六年級開學前整理房間時，影山仍在儲物櫃裡發現了儲思罐。想也知道是咪咖偷偷將罐子塞回去的，影山看著手上的罐子，是要破壞、還是通知咪咖帶走、或是直接讓莫頓送回去──他終究什麼也沒做，而是將儲思罐留下。

影山在開學前就與武田和烏養談過了，他們自影山三年級以來就努力尋找這一連串事件的犯人，只是多年過去仍一無所獲。

但「多虧」犯人這兩年來頻繁行動所留下的線索，對於犯人是誰，他倒是已有眉目。

「犯人是葛萊分多的人，但不是日向，而且一定有共犯。」

「……你那麼肯定？」

對烏養教授的質問，影山點頭表示認同：「他變成日向那次我就有懷疑了，畢竟能夠知道學院隊的作息與課表，還是同學院的比較可能……但別的學院不代表就沒辦法打聽到，所以也只是懷疑，沒確切的證據。」

「那你又是如何鎖定犯人是葛萊分多的人的？」

「教授您應該也猜到了吧。」

「……」

「犯人……」烏養保持沉默，反倒是武田開口了：「當時人正在房間裡吧。」

「嗯，畢竟都直接把錄音放出來了，但我的房間也有反監聽咒，犯人不可能錄音，要錄音只有可能是從自己的記憶裡提取來的。」

「要有這段記憶，那他當時就一定得待在房裡。」

「那種時間能進入我房間，只有同學院的人才有可能。」

「但你的房間有反侵入咒………喂喂喂，等一下，這不就代表……」

烏養的臉色不大好看，他只想得到一個方法，跟武田之所以可以立刻意識到有關的方法，但那方法──

「我設下的反侵入咒，範圍是整個房間，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進來。」

但如果不是人……

「犯人他……是沒有登記的化獸師嗎……」

沒登記的化獸師，一旦被發現，就要去阿茲卡班服刑──烏養沉痛地說出結論，但想想犯人都曾對日向痛下殺手，也曾對列夫施展不赦咒，區區未登記這項罪刑的確有可能根本不放在眼裡。

「應該是非常小型的動物，我猜是昆蟲之類的……」

「昆蟲嗎……」

「而且要提供資料給預言家日報……校內寄出太好追查了，所以，一定有外部的共犯幫忙提供。」

「你有底嗎。」

「……我家仇人那麼多，要多少有多少吧……」

「……這麼說也是。」

「總之……我還有拜託信得過的學長們幫我一個忙……可以找出犯人的方法。」

「你有方法？」

「嗯，但我想的方法教授們應該早就想到了，您們其實不是沒方法可以找出犯人，但能使用的手段太受限了，畢竟這裡是學校。」

「……」

「沒關係，跑到自己身上的火星本來就該自己拍掉。」

「……這裡畢竟是學校，而我們是教授，影山，你應該知道我們最不希望的就是──」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我拜託幫忙的學長們，他們也不會有危險。」

「……」

「我也……為了不讓更多人受到牽連，所以……」

「那你跟日向之後要怎麼辦。」烏養開口的時機總是正好：「我們都知道你是不想讓他被捲進紛爭，但你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與日向徹底斷絕聯繫的事教授果然知情，而且也看不下去，想要為日向打抱不平他完全可以理解，畢竟日向的人緣就是那麼好，和自己這種會招致他人怨恨的人有天淵之別。

「……日向他跟我告白了。」

但我，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麼好。

你好不好是日向決定的，不是你，烏養教授反駁他，但影山搖頭表示不認同，他又繼續開口──

「我想到的不只是現在的事……這次的犯人抓到了之後，日向確實就安全了……但之後呢。」

犯人可以對完全無辜的日向下手，還能利用日向來挑撥離間。對犯人來說日向不過就是個好用的工具，可以拿來打擊自己的工具。

而他卻一次都沒能事先防範。

正氣師不也是這樣的職業嗎。

為何家裡會有如此嚴密的安全措施，不就是為了避免仇家上門嗎。他是一定要成為正氣師的，到時日向也可能會成為仇家的目標，他連在相對安全的學校裡都保護不了日向了，何況是畢業之後。

「連保護喜歡的人都覺得害怕，像我這種人……」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成為日向身邊的人。

影山再度回到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樣子。

並照他所說過的不再搭理日向，日向有好幾次敲響房間的門他也置若罔聞，但還是捨不得將塞進來的紙條丟掉，日向會在紙條上報告自己的近況，仍會在週五的夜晚外出，也提過好幾次想跟他好好談談的請求。

但影山一次都沒順應日向的心願。

甚至在每次碰面時無情地從未正眼看過他。

快走。

你值得更好的。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無情無義又不堪的人身上。

快走。

跟我在一起會有危險。

你快走。

即使知道支持自己而反對犯人的人佔了多數，但一想到犯人暗藏在這些視線之中影山就芒刺在背。

幸好日向不在身邊，所以不用和他一起承受這些事。

除了有些寂寞外一切都很順利，計劃的事也在穩定進行。然後到了期中，鬥法即將展開，影山再度與烏養與武田教授詳談。

「我想參加鬥法。」

「你的狀況可以嗎。」

多年來復健的成果，如果只是單一咒語在眾人注視下也有辦法施展。當然，只有單一咒語是遠遠不夠的，為了彌補無法好好使用魔法的缺陷，影山在這半年間做足了其它準備。

能參加鬥法本身就是實力的證明與肯定，若能參加便是一舉翻盤形象的機會。挽回名譽，洗刷汙名，帶來驕傲──也有可能靠著實戰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

參加鬥法還有另一個目的。

他喃喃說著自己要鼓起勇氣，鼓起勇氣不代表有勇無謀，更不代表要置生命危險於不顧，影山很清楚鬥法伴隨風險，這是深思熟慮下所做出的大膽決定。

「我想犯人應該不會坐視不管，要是我真的成為鬥士的話。」

顯然的，犯人見不得自己好。

所以他對日向下手了，因為日向對影山很重要，除掉日向能夠帶來莫大的打擊。

所以他散播了謠言，因為影山在校內的風評逐漸有口皆碑，他想為此制衡。

所以他揭露了秘密，因為影山成了鬥士的熱門人選，他想引導風向讓人覺得影山並無資格。

一旦影山真的成為鬥士，犯人勢必會再度出手，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影山功成名就，一定會試圖阻撓，並做出比過往都更加惡劣的行徑──

──當他出手時，也是他被揭露之時。

「……你想拿自己當誘餌嗎。」

「嗯，不過前提是我能被火盃選上吧……」

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火盃最終吐出了影山的名字。

在事前大量的心理建設與集中注意的狀況下，只有一個咒語倒也還施展得出來，同樣也是復健的成果啊。影山在第一場鬥法靠著一記擊昏咒打出了名堂，但也收穫了一波恐懼。

國王陛下。

是啊，我是國王陛下。

他不敢看向日向，影山害怕日向看向自己的眼神會從此改變。

他不願意曾經拯救自己的那雙眼沾染了對他的不堪，他不敢看。

四年前金匣的謎題是大家一起解開的，但金蛋的謎題影山靠自己就解開了，這倒不是因為優秀，而是習以為常，畢竟人魚在陸地上說話的聲音他從小聽到大。

第二場鬥法當天，他就發現儲思罐不見了。直到大會告知鬥法的第二場任務時，影山才知道儲思罐是被學校拿走了──鬥士們要取回被奪走的「重要的東西」，這確實很重要，無論如何欺騙自己都無法改變他仍舊將日向放在心上的事實。

影山吃下了魚鰓草讓自己在水裡能夠呼吸，並一路使用擊昏咒前進。他直接面對人魚──用溝通的，人魚對誠心學習他們語言的人類都抱持一份好意，影山成功取回儲思罐，回去的路上還得到人魚的協助。

第三場只靠擊昏咒有一定難度，他需要更多事前準備──前幾年煉金術的新發現，能將咒語煉入物體中，影山不用上課的時間都窩在工房冶金，他花了半年的時間將各種咒語一一填入玩具槍的子彈中，某一年雙胞胎送他的禮物，靠著煉有咒語的子彈與玩具槍攻略迷宮。

但催狂魔實在沒辦法。

唯有對付催狂魔的咒語他無法事先準備，因為他，再也無法使用護法咒了啊。

而這也是他唯一的失算，居然是催狂魔？

即使是事先掉包了終點的火盃，還將假火盃變成港口鑰將自己送到球場去，催狂魔也不可能出現……這是犯人另外準備的，居然能弄得到催狂魔──雖然看過日向送來的紙條後，他知道外部的共犯也在行動了，但實在沒想到會連這東西都弄得過來……

他突然想起自己還在領地時也有一次遇上了催狂魔。

……原來是這樣嗎。

是從那時候開始，就覬覦著自己了嗎。

犯人的網，佈得如此縝密，簡直就像蜘蛛結網……

先是日向，再來是自己，犯人對殺人這件事未有猶豫，為何要針對自己到這種程度，是不講道理的憎恨還是自己糟糕的性格在無意間傷害了對方呢。

現在他總算想通了。

能突破領地的反入侵咒，只有可能是影山家系的人。

不過，幸好犯人後來只針對自己了。

日向他，不會有危險吧──

──所以說，為什麼你要過來啊。

呆子，快跑啊，你根本不用會護法咒啊……在課堂上，不是完全施展不出來嗎，明暗教授都跟我說了。

影山看到日向奔向自己，但抵達之前自己就失去了意識。

感覺自己恍恍惚惚地醒來了，但周遭一片黑暗，影山很快就察覺他並非真的清醒，而是處於半夢半醒但意識清楚的狀態。

靈魂被吸走是這種感覺啊。

他的靈魂真的被吸走了嗎。

好暗。

好冷。

會永遠待在這種地方嗎。

好難受。

好寂寞。

這裡是人生的盡頭嗎。

好想離開。

好想回去。

再也見不到大家了嗎。

一與，我連你所在的地方也去不了。

姊姊，對不起，說了那麼多漂亮話結果丟下妳一個人。

武田教授與烏養教授，我很抱歉一直做出讓你們擔心的事，勇氣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月島、山口、谷地……謝謝你們願意當我朋友。

葛萊分多的學長們，謝謝你們選擇相信我並支持我。

金田一與國見，謝謝你們原諒我。

及川學長與岩泉學長，謝謝你們教會我許多事。

日向……

對不起。

謝謝。

以及、

好想見你。

你平安無事嗎。

你成功離開那裡了嗎。

讓你難過了，我很抱歉。

……結果，一次都沒跟你說過。

一次也好，如果能好好對你說過就好了。

我喜歡你。

好喜歡。

一直都很喜歡。

我愛你。

謝謝你拯救我。

謝謝你帶我走出那個夜晚。

謝謝你喜歡我。

我──

闇夜中的微光，刺眼，但又溫暖。

因為有了可以攀上的浮木，才不至於溺死，他真的差點就死了，因為自己的罪惡感。

終於能夠放心交出背後，終於能夠安心蟄伏。

不再畏懼風霜。

也懂得去依存。

……然後，漸漸的，明白什麼是悸動。

有時，也會為此目眩。

即使偶有不安，即便有著暗潮。

但只要有歸處在，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有你在，我就不會迷失方向。

但夢總會醒。

太過美好，太過虛幻，一度忘記光與影是天與淵的差距。

你跟我，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

最終只能瑟縮回闇夜中。

放開浮木。

孤獨蟄伏。

不再依存。

忍受風霜。

將悸動藏回胸口。

若看不見，就不會因此目眩。

隨著暗潮逐流。

遠離曾以為的歸處。

「──不管你躲去哪我都在啊！」

好熱。

好亮。

有光闖了進來。

手心好熱。

好溫暖。

微光成了強光。

是拂曉。

「但天總會亮。」

黎明了。

睜開眼睛就看到廂房的天花板。

「你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影山眨眨眼，試著活動筋骨，很僵硬，但確實能動，五感漸漸回到身體裡。

能感受到體內生命的流動。

影山轉過頭，看到烏養教授坐在床邊，是他陪在自己身邊的嗎？

「我跟一鐵輪流換班，這時間是我，他去休息了。」

「……」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嗎？」

雖然剛醒，但意識十分清晰，影山點點頭，並輕聲敘述了他所記得的事。在第三場鬥法的迷宮找到了火盃，卻一碰到就被傳送到球場，然後遭遇了一群催狂魔。催狂魔整個貼近了他的臉，他不敵倒下，倒下前看到日向跑了過來──

「……日向呢。」

「沒事，活蹦亂跳，比你還健康呢。」

「……」

「催狂魔差點就吸走你的靈魂了，但沒真的吸走，你現在靈魂處在有點不太安定的狀態，現在學校還一團亂……晚點聖蒙果的人會來檢查你的狀況，大概之後還會帶你去醫院做詳細檢查。」

「是……」

「啊，還有，這你的，幫你裝回去了喔。」烏養從口袋裡掏出再熟悉不過的小罐子，銀白色的霧氣緩緩流動：「你倒下的時候這東西也跟著掉出來了，日向跑過去你那裡的時候剛好踩破它。」

踩破。

所以日向看到裡面的東西了嗎。

「……日向的護法咒，是一頭雪豹。」

護法咒是最誠實的咒語，它抵得過千言萬語。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裡啦，先走了。」

「……您慢慢休息。」

「還好，畢竟本來就是輪班……有人倒是不想要別人和他輪班。」

教授說完便直接離開，影山也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艱難地爬起身，果然在床尾旁看到熟悉的橘色捲髮。

看著那團毛茸茸，眼眶突然就熱了。

影山用上僅存的力氣，將趴在床尾睡著的日向扯上床，並緊緊抱住他。

「但天總會亮。」

我的黎明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