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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在說話,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日向不知道自己回應了什麼,聽不清楚,其實他連自己有沒有在說話都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這不是重要的事,所以不用聽清楚也沒關係。
在這裡除了影山外一切都是模糊的。
……不。
還有一個,也很清楚。
在另一邊還有個也很清楚的……
很小。
非常小。
小到幾乎會被忽視的……但日向知道那是什麼。
是一隻蜘蛛。
「……日向!」
「!」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黃金川放大的臉,日向無法認知到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身下很柔軟,周圍很暗,也很安靜,只有他跟黃金川的呼吸聲……日向總算稍微回神了,他在宿舍裡,躺在自己的床上,現在還不到起床時間,但黃金川卻把自己叫醒了。
「……怎麼了,突然……」
「怎麼了是我問才對吧!」黃金川一臉擔憂:「你剛才叫超大聲的你都不知道?做惡夢了?」
「欸。」
惡夢?
這樣說起來,他剛才好像是在作夢沒錯。
一聽到自己是因為噩夢的呻吟太大聲才被叫醒的,日向就注意到自己滿身是汗了,連心跳也比以往快上許多
「你夢到了什麼?」
「我……」
唯一記得的,只剩下一個。
「……蜘蛛?」
「你夢到蜘蛛?」
「嗯……」
其實應該除了蜘蛛外還夢到其它也很重要的事,但日向真的想不起來了,只剩下不安的感覺還留在心上。半夜驚醒的後遺症讓他早上爬不起床,平常和影山都是在交誼廳會合後再一起去大廳的,但影山在交誼廳等不到人,就直接來房間找人了。
「我覺得你休息比較好,待會練球也別去了,睡飽一點,等中午再起床吃飯。」
「欸──可是我不想事候補課,而且我也想去打球……」
「你想成為繼黃金川之後第二個摔下占星塔階梯的學生嗎。」
「……我還是在房間睡覺吧。」
這種丟臉的事蹟留給黃金川就夠了。
「我中午會來接你,你好好休息。」
「唔。」
「又怎麼了。」
「……」
「我可以用破心術嗎。」
「欸?!等等、先讓我準備、」
「原來是怕睡著後又作噩夢啊……」
「啊啊啊啊啊!」
雖然上次親眼見識過後就知道現在的影山施展破心術已經不再需要使用魔杖了,但實際體驗的感覺果然還是不同──即使明白影山不會無緣無故窺探自己的內心,不過多少還是會覺得有點恐怖。
「……我爸媽剛走那段時間我也會做惡夢。」
「唔。」
「美羽就每天晚上都來找我,然後這樣……」
「欸。」
影山突然伸出手掌,遮掩住自己的雙眼,日向可以清楚地聽到影山的呼吸聲,他正低頭湊近自己的耳邊。
睡吧。
別怕。
有我在呢。
手掌離開了,日向想睜開眼睛,但一有動作手掌又立刻蓋了上來。
「這時候就別睜開眼睛了,聽話,快睡。」
「……喔……」
手掌再次離開,日向這次倒很聽話,沒試著睜開眼睛,但抓過了棉被用棉被蓋過頭──
影山也不再說話,日向隔著棉被聽到他起身並離開房間的聲音,即使腳步聲已走遠也不敢拉下棉被。
……這下不是更睡不著了嗎,笨蛋。
但日向還是睡著了,或許是影山遺留在臉上的掌溫給了他安心感吧,他陷入沉睡,直到影山來接他時才又悠悠轉醒。
升上高年級後,幾年前還是低年級時沒能注意到的事現在也多少會意識到了。
「你們覺得誰最有可能是明年的鬥士呢!」
「各學院都有人選啊!葛萊分多的雙胞胎,誰出線都不奇怪……」
「雷文克勞的叶歌學姊。」
「史萊哲林的角名學長……」
「赫夫帕夫也有!」
「這都是明年會升上七年級的吧,那升上六年級的……」
「……說到明年會升上六年級的,果然是『那個人』吧……」
明年又是四年一次的鬥法了,周圍漸漸有為此進行討論的聲音。
關於熱門人選的討論。
話題基本上圍繞著高年級,七年級是不可能參加了,所以討論的對象以六年級與五年級為主,畢竟到了明年他們便是參與鬥法最有利的兩個年級。
由於日向也包含在這兩個年級當中,即使刻意不參與討論,仍會聽到不少風聲──但更多的原因是,他聽到了比起自己更加在意的人。
「影山也很有可能吧。」
「跳級的優等生耶!普等巫測也提早考過了──」
「不過他不是不喜歡在別人面前使用魔法嗎?不一定會想報名吧……」
「現在才五年級就那麼優秀,之後一定更不得了吧……」
影山在二年級的時候就說過他不會想報名了,日向記得很清楚,但那畢竟是他們在觀賽時提到的事,所以其他人不會知道,不過那之後也過去好幾年了,影山也不是沒可能改變了主意──
──雖然他的確是直到現在仍不喜歡拋頭露面。
不過鬥法可能是另一回事……嗎……?
日向的心情很矛盾,他認為影山絕對有實力被火盃選上,也認為影山要是能藉由參賽洗刷污名就再好不過了。但另一方面又不是很想讓影山被更多人關注,他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可他實在不想再讓自己的競爭對手繼續增加了。
然而影山卻全然不知日向的這份矛盾,沒過幾天就在霍格華茲丟下一顆震撼彈。
「你下星期四的早上有沒有空。」
「欸?下星期四嗎……不行,我那時段要上藥草學。」
「這樣啊……」
某個週五補課──期中考過後,週五的補課又恢復以往,但以日向目前的課業水準來看,說是「補」不如說是「強化」,影山甚至還教了他一點鍊金術,但光是金屬轉變的運行規則就讓日向暈頭轉向了。
在補課結束走回交誼廳時,影山詢問了日向下週的行程,聽到日向的回答後難掩失望的神情,這像是小動物被拋棄的模樣讓日向的心臟停了一拍。不過星期四早上……他記得影山那時候在上變形學吧?影山的課表自己可不會記錯!
「直井教授說我一堂課不去也沒關係,再找時間跟他補回來就好。」
「欸,原來你不去,那你是要……」
「去找武田教授。」影山慢慢解釋:「跟當初犬鳴教授請我協助他魔藥學的時候很像,武田教授請我早上的課結束前去一年級稍微示範一下……」
「稍微示範一下?不是基礎練習的協助嗎?而且這都下學期了欸……」
「不是……總之,本來想請你過來幫忙的,不過既然你要上課,那我就自己去吧。」
「……你行嗎……痛!你又動手!」
「這叫自作自受!」
事後日向非常後悔,早知道那天就應該跟嶋田教授請早退──藥草學一上完,日向便快步跑向武田教授的變形學教室,但才剛到走廊,就聽到教室裡頭傳來興奮的喧嘩聲。
他有股,非常,不祥的預感。
日向一衝進教室,就看到一群一年級的學弟妹們圍在影山身旁嘰嘰喳喳個沒完。其中有幾個人的眼神,日向看得出來,那是和自己一樣,身為狩獵者的眼神──和去年魔藥學的協助結束後一模一樣的狀況──
發生什麼事了!?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影山剛才把整張講桌變成龍了嗎!
怎麼鬥法都還沒開始影山就受到關注了啊!
「……日向!」
看到日向來到教室,影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日向從他眼裡看出求救的訊號,一旁的武田教授也帶著慈祥的笑容──他立刻趕到影山身旁,抓過影山的手將人帶離現場。
「剛才是怎麼回事啊!」
「我示範了化獸。」
「原來是化獸啊!我還以為你變出了一條龍呢……欸、」
「變出龍搞不好更難,首先,龍不是平常就能碰到的生物,所以想像起來會比較困難,再來,教室裡的空間不大,所以、」
「你說化獸!?」日向打斷了影山的侃侃而談:「你剛才說化獸!?」
化獸是很高級的魔法技巧,也是少數不必仰賴魔杖即可使用的魔法。
但影山?化獸?自己怎麼從不知道!
日向十分懊惱居然沒能親眼見證,心裡對那些新生們又羨慕又嫉妒,早知道當初就乾脆一點早退、不,他根本應該直接調課──
「日向。」
「什麼事啦!」
「我下節是鍊金術,要去工房,沒有要回宿舍。」
「……」
日向氣呼呼地把抓著影山的手甩開。
但影山又立刻抓過他的手。
「幹嘛啦!」
「你陪我去上鍊金術吧。」
「哈?我又聽不懂。」
「現在都自由研究了,沒有要上課。」
「嗯?」
霍格華茲設有鍊金工房,上課用的以及出借給學生用的。在學年結束前兩個月,由於大多數人都想多花一些時間在準備超勞巫測上,所以鍊金術的課程也會告一段落,轉為自由研究。
「你不是也要考超勞巫測嗎。」
「我只考六科,而且鍊金術比較難自學,我想趁現在還在學校時多研究一點。」
「這樣。」
反正沒課,日向也確實想跟影山多相處一點,便答應他了。
兩人在前往工房的路上,影山向日向解釋化獸的事──他的爺爺是登記在案的化獸師,亦曾指導過影山關於化獸的修練,但在爺爺離世後化獸師的修練也隨之中斷。
這幾年由於影山重新就學,在武田與直井兩位變形學教授的指導下他總算又能繼續化獸師的修練,也在不久前終有所成,這次算是一個小型的「發表會」吧。
未成年的化獸師具有鼓舞人心的力量,特別是對學生而言,當年木兔學長在眾目睽睽下變成貓頭鷹也獲得了如雷的掌聲,這是一種憧憬與渴望。
也是差距的象徵。
「日向?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啊,嗯,沒事啦……你的化獸型態是什麼啊?」
「雪豹。」
「我記得你的護法也是雪豹!」
「嗯。」
「雪豹啊……」
影山的護法雖然也是雪豹,但畢竟看上去是光線與霧的聚合體,離真正的動物還差得遠,如果可以的話自己還是想看活生生的雪豹……日向又在後悔剛才沒有早退去看影山初次亮相了,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再後悔也無濟於事。
「你想看嗎。」真的不能怪日向時不時懷疑影山是否使用了破心術,因為時機總是太剛好了:「待會到工房我再變給你看吧。反正工房都是獨立的個室,不怕引起騷動。」
「……我想看!」
雖然沒見到初次亮相,但沒關係,他可以獨佔!日向在心底大聲叫好,但樂極生悲,大約十分鐘後就因為撫摸毛皮的手勁太過興奮而被影山狠狠用腳掌打臉了。
「你竟敢打我!」
「你該感謝我有把爪子收進去!不然你現在整張臉就開花了!」變回人形的影山面紅耳赤:「我只是變給你看才不是變給你玩的!」
「看到毛茸茸會想上去抱是正常反應!」
「你不只抱還亂摸!」
「我明明只摸了尾巴!」
「就是那個摸尾巴的手法很有問題好嗎!」似乎還餘悸猶存,影山的手不自覺地摸向後背尾椎:「亂七八糟!莫名其妙!變態!」
「變、變態!?」
影山貧乏的罵人詞彙竟然更新了,雖然日向也經常覺得自己與跟蹤狂和變態沒有差別,但得到影山認證仍是讓他愣住了,也反省起自己剛才的手法是不是真的挺不妙的?
但那根尾巴毛茸茸的觸感實在太難抗拒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影山的化獸如果是蛇或烏龜他應該就不會摸得那麼起勁了……應該不會吧?一想到這日向就心虛了,他發現自己還真不敢保證。
「你旁邊自己參觀!我要研究了!」
「喔……」
沒追打要他道歉令日向鬆了一口氣,畢竟若真要道歉他也不知道道歉辭要說什麼才好,對不起摸你摸過頭了?聽起來就跟變態沒兩樣!
日向是第一次來到鍊金術的工房,鍊金術在魔法世界裡也是相對冷門的學問,和魔藥學相比,鍊金術給人的感覺更「科學」一點,產物也並非藥物,而是物質。
工房內部有鍋爐、熔爐、各種形狀的實驗瓶與燒杯。日向知道鍊金術以現代科學的眼光來看是無稽之談,但也不能否認鍊金術大量的實驗經驗打下了現代科學的基礎,像是實驗方法、礦物的任務與工具的發明──
但那是以科學的眼光,以魔法的眼光來看的話呢。
「金子鍊得出來啊,那個是基本。」
「居然是基本!?」
「不然怎麼叫鍊金術?」
「好、好像有道理……?不對!我不會被你騙過去的!你的基本都跟別人不一樣!」
「反正鍊金已經不是重點了,比黃金珍貴的東西多的是,像是已經失傳的魔法石──」
「可是!那個……對了!到處都是黃金不會造成物價波動嗎!畢竟加隆就是用黃金製造的吧!」
「對,古靈閣的妖精會鑄造錢幣。」
妖精並未分類進「動物」,而是與人類、人魚、人馬和家庭小精靈相同,屬於「人」的一種。他們的工藝技術舉世聞名,但價值觀也與人類不太一樣,認為一件物品的所有權應在打造者身上而不在購買者身上,故委託妖精打造的武器、盔甲、或者是其他器具所付出的委託費──都僅僅是「租金」罷了。
一旦購買者過世,後繼者如要繼續持有物品卻未支付租金,對妖精來說是比竊盜要更低劣的行為──若沒先弄清楚妖精的這項價值觀,一定會吃足苦頭。
但這樣嚴謹的態度放在貨幣金流的管理就顯得十分可靠了,對物品所有權的重視令古靈閣的防守嚴密,地下金庫不只錯綜複雜,還飼養許多兇惡的奇獸來看門,也有各式各樣的魔法機關作為防護,即便是瘋子都不會想去搶這間銀行。
而魔法世界通用的貨幣,金加隆、銀西可與銅納透,也是由妖精一手製作而成的。人類或許不見得能辨識,但妖精一眼就能知道眼前的貨幣是真是假,無論是用複製咒、騙術、亦或是以其它物理方式鑄造硬幣,妖精都有辦法分辨真偽。
「重點是品質不是數量,金子人人都能鍊,但品質不一定,製作加隆的黃金就是由品質最好的鍊金公司所提供的,除此之外的黃金妖精才看不上,整個魔法界最惹不起的就是妖精,而且沒人會想跟古靈閣作對,你擔心大量黃金造成物價波動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
「唔。」
日向回想起和影山前往斜角巷的古靈閣提取存款時,妖精是怎麼盯著自己看的──會使用魔法的生物不只人類,家庭小精靈的魔法也很強,妖精也是,光看那不算友善的眼神就知道妖精惹不起,這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話題還是別繼續了吧。
「那你的自由研究要做什麼,魔法石嗎。」
「沒有要做那麼難的東西,跟你不一樣,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哪……不准動手!放下你手中的槌子!」
「你下次就不要在我面前變成雪豹不然我一定把你給摸到禿毛!」
影山說他的自由研究是關於前幾年的新突破──可將符咒鍊進物質之中。這項技術日向有些許印象,當時他在書店門口等待影山時因為無事可做所以買了一份預言家日報,那時候的報紙就報導過這件事。
據影山所說,發展出該技術的研究單位並未藏私,技術進一步穩定後便將製程公布出來。他在看過製程後認為這並未超出自己能力便想嘗試看看,冶鍊了幾個星期下來,今天好不容易要進行收尾前的步驟了。
「雖然是照著步驟走,但過程真的滿複雜的,一不小心就會出錯,我上星期還差點引發衰變,衰變通常有一個穩定的週期,不會隨著環境改變,沒想到在鍊金的過程中居然會發生這種狀況,幸好有提早發現,不然就要重做了──」
好,聽不懂。
又覺得影山是與自己不同世界的人了。
影山還在持續講解,但日向已經無心聽講了,他開口打斷,詢問當初看到新聞時便有的疑問──將符咒鍊進物質中與一般的魔法道具有什麼不同?
「差很多,魔法道具是魔法的結果,但不是效果。」
「……」
「飛天掃帚上的飄浮咒會讓人騎上掃帚後飛起來,但飛的是掃帚不是人。」
「這個我聽得懂!也就是說……那個……這邊說的物質,如果用掃帚來講的話,就是掃帚上的飄浮咒會在人的身上發揮效果嗎!是人飄起來!」
「對。」
「那你想把什麼咒語鍊進什麼物質裡?」
「先從簡單的來吧,我想把繳械咒鍊進羽毛筆裡。」
「……所以拿到羽毛筆的人魔杖會飛出去?」
「對。」
「那不就普通的惡作劇玩具嗎。」
「……」
影山的表情宛如醍醐灌頂,手上的燒杯還差點拿不穩。
「而且如果我真的要對人施展繳械咒,那直接揮魔杖速度應該更快吧。」
「……」
「……你不覺得發明的人之所以會選擇直接公布,就是因為這其實沒什麼用嗎,還有,沒賺頭?」
「……」
「呼嚕粉的製作方式不就到現在都還沒公布,也沒被破解,所以才能一直靠這個賺錢……」
「……」
「以及你剛才也有講的,提供黃金的鍊金公司……就沒把自己能夠冶鍊高品質黃金的方法公布出來吧,所以、」
「……總之我想試試看!多學一點事又不是壞事!」
說不過人就轉移話題!
不過「多學一點不是壞事」確實也沒錯,看著影山氣呼呼地在工房裡活動,這種時候就會覺得影山並非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明明很聰明,卻又偶爾會笨到轉不過腦筋,連顯而易見的事都沒察覺,即使是天才也有凡人的一面啊。
現在才五年級就那麼優秀,之後一定更不得了吧──
之後。
影山的未來很好想像,畢竟他一步一步地朝著早已訂下的目標前進,而截至目前所繳交的成果,也令所有人都認為影山一定能達到他所期許的目標。
那自己呢。
日向在期中過後有了一些體悟,對於未來也有了雛形,但能否實現則沒多少把握──
「……也只能努力去做了啊。」
「你說了什麼嗎?」
「我想問你什麼時候做完啊?剛才好像有看到閃光……?」
「做完了。」
「欸?讓我看看!」
日向起身跑向影山,看到影山的手裡拿著一隻還冒著煙的羽毛筆。
「就這個?」
「就這個。」
為了證實這是完成品,影山拿羽毛筆往日向的長袍一戳──
──下一秒,日向的魔杖從長袍裡竄出,還不偏不移地朝影山的腹部撞去。
日向揹著影山來到醫院廂房,妮絲小姐爆出了比黃金川在天文學裡骨折時要更誇張的笑聲。
變成雪豹的影山好想摸!氣呼呼的影山好可愛!
回覆刪除但看來鍊成的結果就是被反惡作劇了哈哈哈
氣呼呼罵著變態有夠可愛就算會被罵變態我也想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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