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HPparo] 4 風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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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回到宿舍後就不再踏出房門半步，不想去吃午餐，也不想去打魁地奇散心，他現在完全明白影山一有事就往房裡躲的感受了。但正如影山躲起來時日向會硬是把人從房裡拽出來一樣，風水輪流轉，當他躲起來就換影山來找他了。影山敲門進房時日向甚至動起了亂喝魔藥樣本裝病的主意。

「日向？你睡到現在？都要午餐了欸。」

「嗯、嗯……」

這理由比裝病更好，日向決定順著這套邏輯演下去。

「那我的紙條是掉去哪了……」

「……」

紙條還在口袋裡，日向緊張地伸手去擋袋口，下秒便察覺這無非是欲蓋彌彰而慌慌張張地鬆開，但緊接著才意識到他現在窩在棉被裡所以影山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小動作。日向越來越恐慌，絞盡腦汁要如何圓謊，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接下來衝進房裡的人才幾句話就讓他再也沒必要煩惱了。

「日向！你什麼時候回房間了！欸！影山也在！」

「抱歉打擾了。」

「沒事！隨時歡迎你過來喔！我還以為日向是去找你了呢！」

黃金川──！

黃金川似乎只是回房裡來拿東西的，日向躲在被舖裡聽著他翻箱倒櫃了一陣子後就離開房間了，真是來也風去也風。

而名為黃金川的風暴離開後，真正的風暴才要開始。

「『以為來找我了』，嗯？」

「……」

「紙條你拿走的吧。」

「……是，對不起，我還聽到你們在溫室裡說的話……」

反正都已經事跡敗露了不如老實招供。

「那你現在是在幹嘛。」

「我覺得偷聽不好……」

「偷聽？如果不讓你聽我一開始就不會跟你說我在溫室了吧。」日向從棉被中探頭，看到影山皺著眉頭：「你昨天不是說金田一和國見在找我嗎，那應該要知道我們今天可能會碰面吧。」

可能看日向還無法回話，影山於是自己說了下去。

「金田一是以前我打傷的人。」

「欸！」

日向不只從棉被裡探頭，還從床舖上彈起身了。

「手被炸得血肉模糊。」

「哇啊啊啊啊這種事可以說得那麼輕鬆嗎！」

「是因為你我才能說的。」

日向又想鑽進棉被裡了。

「因為你說他昨天跟你揮手，我今天才敢和他們碰面。」

原來是這個意義的「因為你」，日向不改想鑽進棉被的心，但卻是為了另一種原因。

「那……你們和好了？」

「……說和好……但本來就沒多好，稱不上和好吧……」

「不過我看他們很擔心你欸，特別是金田一，他們還特地來找你不是嗎。」

「嗯……」

顯然的，仍然有一些心結沒解開，但這部分影山似乎無意透露，所以沒再接話。此外，從影山不怕日向聽到溫室對話的前提來看，這三人組尚未解開的心結應當是不會在公開場合談論的內容。影山不說，日向也不可能追究，不如說光是願意與自己談論這些日向就足以釋懷了，剛才偷聽的罪惡感也消失了大半。

「……午餐後去打球嗎？」

「嗯？」

「我今天不想待在房裡，鬥法又要等晚上才會宣布……」

立場真的完全反過來了，影山鮮少約日向出門。反正裝病與不想離開房間的原因早已消滅，日向立刻答應，從床上跳下來拉著影山去吃午餐。

兩人在廣場打了一個下午，傍晚時下起了雪，他們於是提早收拾回城堡。來到大廳時已擠滿了人，黃金川為他們留了位置，再過半小時，火盃便會選出三位鬥士，明明沒自己的事日向仍是坐立難安。

「影山，你覺得德姆蘭會選出誰啊？」

「我沒辦法想像及川學長以外的人成為代表。」

對大王評價那麼高嗎。日向突然想到三巫鬥法的漏洞，影山昨天沒參加歡迎會，自然不會聽到黑尾的解釋，但他卻能毫不猶豫地說出及川會成為代表，影山理當知道及川年紀不夠吧。

「年齡的漏洞在德姆蘭是常識。」

「咦！」

「這就是德姆蘭的校風。」

德姆蘭，崇尚力量與純血，他們不招收混血與麻瓜出生者，即使學生人數年年下滑也不改其作風。在力量的前提之下，當事者的年紀與人品都只是其次，對黑魔法尤其開放，甚至可說是毫不避諱，學校並不禁止學生談論與使用黑魔法。研究與使用都是自由的，走廊與廣場隨時都可以看到決鬥，受點小傷很平常，但太過火弄到人重傷時教師仍會介入。

──那最嚴重的處分大概就是退學吧，日向識相地不提。

半小時很快就到了。霍格華茲的校長站到桌旁，火盃的火焰一到整點便由亮藍色轉變為艷紅色，這是顯然易見的訊號，參賽人選即將宣布。艷紅色的火焰在跳動，猛地竄高，整個大廳都被火光吞噬。火舌收回盃裡時，一張羊皮紙便靜悄悄地飄落到校長的手上。

「……及川徹！」

語音一落，德姆蘭便爆發出響徹雲霄的歡呼。及川的名字確實藉由他人之手被投入了火盃，而且他還被選上了！

火焰再次竄升，校長也再一次唸出羊皮紙上的人名。

「……牛島若利！」

波巴洞沒有歡呼，只有掌聲──就像是在表示牛島被選上完全符合他們的預期。

豔紅色最後一次閃爍，第三名鬥士的羊皮紙飄落，校長喊出代表霍格華茲的鬥士姓名。

「……木兔光太郎！」

霍格華茲大聲吶喊，葛萊分多尤其狂暴，其他學院的熱門人選看上去有些惋惜，但仍然給予熱烈的掌聲。木兔興奮地在座位上跳上跳下，被五六年級的級長按回座椅上。

三名鬥士已決定，明天休息和準備，鬥法將在後天正式展開。

或許是因為已決定鬥士的關係吧，直到昨天都還算溫馨的晚餐會，今天卻多了一絲不安的氛圍。三所學校原本還會互相交流，決定鬥士後都各校抱團坐在一塊兒了， 基本上全圍繞著鬥士們，應該是在商量往後的對策吧。

「通常情況下，第一場任務都會對付一種魔法生物，並取得第二場任務的提示。」

之前才說過自己更喜歡運籌帷幄的黑尾盡責維持自己的人設，在決定鬥士人選後就摸過來葛萊分多的座位，笑臉盈盈地幫忙出主意。跟著被綁過來的研磨手上拿著一塊平板，正在播放事先做好的投影片。

「學長手上的是什麼東西。」

「……大一點的手機。」

「你懶得解釋了對吧。」

「我晚點再跟你說啦！」

日向怎麼可能放過黑尾精彩的演說，但影山一看到研磨手上的平板就急著發問，逼得平日好為人師的日向也不得不先敷衍過去。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情報就是力量，黑尾確實做足了功課，他收集了歷屆鬥法的資料，即使被研磨調侃志在參加，也自嘲過有自知之明，但畢竟是投入羊皮紙的人，實在不可能毫無野心，原本這些資料也是為了自己而準備的吧。

為期兩個星期的鬥法共有三場競賽，通常情況下，第一場任務會對付一種魔法生物，牠可能會持有或守護某樣物品，而那會是第二場任務的關鍵與提示，可說是名符其實的「入門考」。

第二場任務會根據第一場所得到的提示去完成某種指定條件，雖然屆時也會宣布任務內容，但如果沒能在在這之前就解開提示的話，也無法預先做準備，自然處於劣勢，而第二場任務的完成時間會決定第三場任務出發順序。

第三場任務需攻略迷宮，由主辦單位準備，迷宮當中有許多陷阱、機關與魔法生物阻擋鬥士們的去路，是一場對鬥士能力全面性的考驗。迷宮深處設有火盃，先到先贏，因此越早出發越有利，最早觸摸到火盃的鬥士即是這屆鬥法的優勝者。

「木兔學長有選修奇獸飼育學吧，那第一關應該沒太多問題……？」

雖然才二年級，但由於看過影山硬凹是課外讀物的奇獸飼育學課本，也和木兔聊過課堂的內容，所以日向一直嚮往能選修這堂課。木兔學長各方面的成績都很優秀，雖然偶有情緒低落造成的表現失常，但奇獸飼育學是一直都很穩定的科目。

「不一定喔，奇獸飼育學既然教的是飼育，那課堂出現的當然多是能當寵物養的溫馴可愛小動物啊。」

「可、可愛？」

日向想起他在高年級課本裡看過的鷹馬和獅鷲，溫馴可愛……？

「跟巴西利斯克、卡律布狄斯和哈比比起來是很可愛啊。」

「不，再怎麼說卡律布狄斯也不可能讓牠在學校出現吧……」

「只有卡律布狄斯嗎！其實哈比也很誇張吧！那個應該算保育動物！？」

「幾百年前的鬥法真的出現過啊……」

「那會出人命吧。」

「差點就出人命了。」

「等等等等那些是什麼跟什麼！我聽不懂！」

黑尾隨口舉了幾個和溫馴可愛小動物當對比的例子，影山和木兔輪流驚嘆，但日向一個也聽不懂，他於是搖了搖影山的肩膀要影山幫忙解釋。

「……陸海空。」

「你絕對是在敷衍我吧！」

「你剛才也沒解釋學長手上那一塊是什麼啊！」

「哈！？你也太幼稚了吧！」

「誰幼稚了啊呆子！」

「就是說你啊連這也聽不懂嗎笨蛋！」

「嗯──總之就是做好會和這些不溫馴可愛的小動物打上一架的準備對吧。」

早已習慣影山和日向打成一團的場面，木兔不為所動，點著頭下了結論。

兩人從座位上一路打到地板上，互相揪著頭髮與領子時才發現怎麼沒人來阻止他們，平常這時候要不池尻學長要不十和田學長要不其他學院的學長都應該要出來喊扣分了吧？他們自動自發地停手，頭一探出桌緣就知道原因了。

大廳前方德姆蘭和波巴洞槓上了，大家都在看熱鬧。

準確來說是及川和牛島槓上了！

教授呢，教授們不處理一下嗎！大人也在旁邊湊熱鬧！這群糟糕的大人！鬥法都還沒開始就在場外賽了嗎！

「是不是應該說好久不見？上次碰面是四年前的鬥法了。」

「我倒是很不想見到你呢──」

「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麼讓你不滿的事。」

「就是這種啦這種！」

影山和日向並沒回到座位上，比起坐回座位上趴在桌緣下更好說悄悄話。

「大王以前就和牛島學長認識嗎。」

「……大王？」

「你是國王那及川學長就是大王啊。」

「噗、」

被日向起的綽號逗笑，但大概是覺得丟臉，影山又立刻捂住了嘴，看到這一系列的小動作讓日向心口有些癢。

「及川學長三年級……呃，換成霍格華茲的話是一年級，那年的鬥法主辦是波巴洞，他有隨行觀戰了，大概那時候和牛島學長碰過面吧。」

「一年級！十三歲！」

「嗯。」

無論是及川還是牛島，都是甫入學就備受矚目的新星。

四年前的主辦是波巴洞，及川便是隨行時和牛島碰面的。波巴洞校方也很欣賞及川，甚至邀請他離開德姆蘭，改來波巴洞就讀，但及川一口拒絕了。

「我還是覺得很可惜，如此人才不該埋沒。」

「還在說那件事啊，我老早就拒絕了，如果真的埋沒的話我現在才不會站在這和你大眼瞪小眼！」

「你不應該拒絕的，德姆蘭守舊迂腐又封閉，這種學校並不能發揮你的價值，貧瘠的土壤結不出豐碩的果實。」

「……你有膽再給我說一次看看？」

「德姆蘭守舊迂腐又封閉。」

「你還真的講啊！」

德姆蘭的學生群情激憤，要不是當事者的及川與岩泉還擋在前方，後頭的學生看起來都要一擁而上打起群架了。但波巴洞的人也不是無動於衷，一個紅頭髮的從人群中衝出來，直接擋到牛島和及川之間。

「好了──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現在是誰想吵、」

「抱歉抱歉，我們家若利講話就是這樣，他沒惡意但不好聽，我代替他道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紅頭髮還直接摀住了牛島的嘴避免他繼續說出本人無意但旁人聽來與挑釁無異的話語，都到這程度了及川也不好繼續發難。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天童。」

「……您好。」

「說什麼您呢，貴為鬥士講話不用那麼注意輩分啦，我也沒有很在意。」

「……」

「反正不管是勝負還是想說什麼話都留到鬥法上吧，這不就是此行的目的嗎，嗯？」

「這我倒是同意。」

「那就這樣囉，霍格華茲的甜點超好吃的，我要趁現在多吃一點，若利走了走了。」

「可是、」

「走了──」

天童把還想說什麼的牛島拉走，及川哼了一聲後也被岩泉帶到離波巴洞較遠一點的地方。及川和牛島針鋒相對時岩泉不像這兩天日向所見的直接對及川動手，或許他也對牛島的發言感到不滿吧。日向悄悄看向另一邊，校長與教授群倒不太介意這些發言，他們應該覺得這不過是小孩子的吵架吧。或者，只是單純認同天童說的──所有的勝負與意見都留到鬥法再說。

「作為曾經的德姆蘭請問一下影山同學對牛島學長的評價有何感想。」

「……太重視血統導致招生人數越來越少或許守舊迂腐不能說他錯吧，不過其它的我就不認同了……」

不用再躲起來看熱鬧，影山和日向從桌面下爬回座位上。

「而且如果不是在德姆蘭，及川學長或許不會被發掘。」

「嗯？」

「我不是說過在德姆蘭隨時都可以見到決鬥嗎，那時候有高年級的向及川學長發起挑戰，他應該是想下馬威來樹立權威吧。」

「然後那個高年級反而被送進廂房了？」

「不，沒人受傷。」

「咦。」

及川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擊，他甚至沒有使用魔杖，無論高年級丟出多少惡咒、毒咒、甚至是詛咒──打不到就是打不到，高年級完全碰不到及川。

「學長那時候就已經是破心術的高手了，所以他完全知道高年級要怎麼出招……破心術練到極致的人連魔杖也不需要拿出來，及川學長那時候就已經不需要魔杖了。」

「……是、是讀心嗎？破心術是指讀心嗎！？」

「差不多，但只是其中一部份，破心術甚至能影響腦海的思考……」

「……催眠？」

「有點像，但效果更好。」

若不是德姆蘭這種競爭壓力強烈的環境，若不是將黑魔法與決鬥視為日常的德姆蘭，及川或許不會一早就被發現天賦，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重點培養的對象了。

才十三歲就是破心術的高手。

破心術……

所以及川其實完全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嗎，那也難怪他會說「只問一句」了，畢竟只要問一句，對方的腦海就會自然而然浮現他想知道的答案……

「啊、所、所以岩泉學長昨天才會揍那麼狠嗎……」

「什麼？」

「其實我昨天離開溫室後有遇到及川學長和岩泉學長……」日向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和影山說起這件事了：「及川學長說，要你教我鎖心術不然藏不住秘密，然後他就被岩泉學長揍了……」

難怪岩泉會大動肝火，因為這毫無疑慮是在窺視學弟的隱私，完全符合他一開始對及川側腹招呼的標準：欺負學弟。

但是，日向同時想到──及川會說這句話，代表影山懂這些。那影山對自己用過嗎，他讀過自己的心嗎，他曾影響過自己的心嗎。日向感到一陣惡寒，但顯然影山並未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反而更介意剛才日向透露的內容。

「……及川學長對你使用破心術？」

「應、應該是……？」

「那個混蛋……」

「混蛋！？」

難得聽到影山對學長大不敬，這讓日向覺得有些新鮮，但下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我會教你鎖心術，我今天晚上就來教你，晚上來我房間。」

「……哈！？」

「你最好這個寒假就把它學起來！」

「你也太趕了！有那麼好學嗎！」

「不，超級難。」影山對日向露出嘲諷的笑容：「但連個斗篷都要跟我計較，你不會這時候才說你學不來吧。」

「……學就學啊！誰學不來啊！」

即使知道這是激將法，但日向還是上鉤了。

不過這一來一往間方才的惡寒也煙消雲散，影山不是擅長說謊與掩飾的人，這段對話並不像是對他使用破心術的人會說的話──日向冷靜想想，其實之前也未有影山使用破心術的徵兆……影山應當從未窺視過他的心。

明白這件事讓日向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