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HPparo] 2 浮木 (5)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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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轟轟烈烈的上學期，或許是適應學校生活了，或許是一切都步上軌道了，日向總感覺下學期咻地一下就過去了。

期末考之後，學校會準備豐盛的宴會作為暑假前的歡送。但學生們心思根本分不到那些「外務」上，要是考試沒過，就要參加補考，要是連補考也沒過，下學年就會硬生生多一項補修在課表上，課表會相當精彩。

「你又把天狼星跟老人星搞錯！他們名字差那麼多你怎麼都能搞錯！呆子！」

「一個第一亮一個第二亮啊！不要叫我呆子！笨蛋！你明明上星期的小考也不算好吧！為什麼這星期的小考就可以拿滿分啊！你又調了什麼魔藥嗎也給我來一點啊！」

「我只是把星圖抄上十遍。」

「……」

「你要來一點嗎。」

「……不了，謝謝，剛才的話不經大腦，十分抱歉。」

日向絕對沒有把天文圖抄上十遍的能耐與毅力，影山房裡堆到天花板的書並不是裝飾品，這次輸贏太過懸殊，日向不拖泥帶水老實敗退。谷地的速記與影山的死記雙管齊下，總算讓他低空滑過天文學補考的最低門檻，這是日向最擔心的筆試科目了，其它科則安安穩穩地以不高不低的分數全數通過。

而符咒學與黑魔法防禦術的術科分數偏高，令他小小得意了一下。

影山則如預期的全拿到了頂標──包含跳級的科目。

期末考之後的晚餐是宴會，並不是舞會。

上學期末的聖誕舞會照規定如果想參加一定得有舞伴，男女與學院不拘。月島很受異性歡迎，不分年級與學院都有人邀他作伴，雖然全被回絕掉了，但由於人數太多，不厭其煩下索性找了山口作為舞伴。谷地也有人邀，但她過於怯生，不願與不熟悉的人共舞，為了有理由擋下邀約，日向便順理成章成了她的舞伴──宴會則不需擔心這些事。

上學期的舞會影山沒有參加，他向來獨來獨往，這不意外，但即使只是宴會，影山也未出席。

「國王連這時候也把自己關在房裡嗎。」

「唔，這次倒不是刻意的……」日向嘴裡還含著食物，說話含糊不清：「他考完試後就發高燒躺平了，雖然妮絲小姐的藥很有效，但還是建議他先好好休息。」

過勞了吧。

畢竟光一科天文學就能把星圖抄上十次，其它科目所花費的心力不難想像。日向手上拿著餐盒，邊吃邊打包，打算宴會結束後要帶點東西回宿舍讓影山填個肚子。

「給病人吃披薩你在想什麼啊，你不如去旁邊拿白麵包跟配料。」

「嘿──月島你這是在關心影山嗎。」

「我是在關心你的智商。」

「混蛋！」

吵歸吵，日向還是聽進了月島的話，把餐盒裡的披薩一口吃掉，並轉身塞塊白麵包與火腿，旁邊的蜂蜜跟果醬看起來不錯，拿一罐回去好了……月島沒說什麼，代表這沒問題！

「關於你的智商還有另一件事需要關心。」

「不用你關心這個！」

月島的嘲諷仍未結束，但這次卻放低了音量，明白他的用意，日向稍微靠過去，月島用著他能聽到又不至於傳出去的聲音輕輕說道：「我又看到你晚上出門了，最好處理一下。」

不懂月島說這是什麼意思，畢竟他早該知道這是經過教授同意的──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智商不夠。」

又提智商，但日向還來不及抗議月島就丟出了下一句話：「要是看到的是其他學生，你要怎麼解釋。」

「……！」

……這確實是該好好處理。

如果要考慮隱密與安全性，影山房裡是最佳的選項，但它真的太小了，而且東西又多，要施展效果強烈一點的符咒或防禦術時根本無法好好發揮，房間實在沒辦法進行補課。

但在外頭又太容易被目擊到了，這該怎麼辦呢。

「還說你智商不需要關心嗎。」

「能不能不要再說智商了！？」

「國王的話有辦法解決吧。」月島並未理會日向的抗議：「我只有看過你，國王可一次都沒碰上。」

影山的話，日向就算不問也知道他絕對有本事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前往教室，而且方法一定也不只一個。

根據月島的證言，日向已被目擊過至少兩次，影山明明不希望夜間補課的事情曝光，卻沒考慮到日向可能會被看到這件事……日向想到影山也曾把魔法師應該視為第二生命的魔杖輕易交到自己手裡──要說膽大還是不經思考呢，他對自己也太放心了吧？

宴會後結束後日向手上的餐盒也滿了，他在走廊與三人道別，一個人回到葛萊分多塔。雖然擔心會不會吵到影山休息，但人都躺了整天，還是該起床吃一點東西，日向沒猶豫多久就敲了房門。

影山應門得不算快，看樣子有確實在好好休息──門打開後日向果然看到一臉睡眼惺忪的影山，頭髮也難得不算服貼，都睡到翹起來了。

「呃、抱歉，吵到你了？」

「……沒，我也差不多該醒了……有什麼事？」

「我想說你躺了整天肚子應該餓了，所以在宴會上打包了一些東西……」

話才說完，影山的肚子便傳來一陣適時的咕嚕聲。他可能覺得丟臉吧，明明還沒完全睡醒，臉卻先一步發紅，影山窘迫的模樣日向看過很多次了，但每次都讓他感覺新鮮。

雖然想捉弄一下對方，但既然現在是病人就別欺負他了吧。

日向進房後發現房間和幾小時前一模一樣，這才鬆了口氣。突如其來的病倒不只嚇壞了自己，應該也嚇壞了影山吧，他這之後或許會更加注意，不會再讓身體超出負荷了。

影山將日向帶來的麵包塗上果醬，小口吃著，吃完後吃起火腿，日向盯著他慢慢進食，這才後知後覺想到自己根本沒必要待在房裡，但影山似乎也沒請他出門的意思。

「啊，對了，那個。」為了驅趕自己心裡的尷尬，一方面也確實有事情想說，日向於是開口：「月島說晚上看到我……這樣其實有點危險吧，你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被看到嗎。」

「……月島看過？晚上不是不能出門？」

你是忘了我們也無視規定晚上出門了嗎……但日向沒把這句說出口：「他是去找明光教授，月島有時候會請他哥哥指導課業。」

「……唔。」

影山沒坦白，但光看臉就看得出來他沒想過這可能：「我原本想說晚上不會有人……」

日向真的不明白影山到底要算聰明還是笨，對魔法的造詣與鑽研明明是十足十的天才，但在常識方面卻明顯不足。

「總之，應該有辦法不會被看到吧，你不是就從來沒被看過嗎。」

「嗯……是有。」

影山垂下眼皮，還皺起眉頭，日向知道這是吃飽飯足後想睡與煩惱如何回答自己的雙重反應：「但你現在大概還學不來。」

「什、」

影山不會沒由來地數落日向，日向也聽得出語氣並非嘲諷──影山是最清楚他實力到哪的人，會這樣說就代表現階段的日向真的辦不到，所以他並不生氣。

雖然還是有些受傷啦。

「……沒關係，還有其它辦法。」

影山看上去已經快睡著了，但還是撐著精神要送客。都病人了這時候還守什麼規矩與家教啊，日向當然不會讓他起身，伸手就把影山推到床舖上。

「……喂。」

「門我會關好啦，你先睡，我們之後再討論。」

「……」

才奇怪怎麼突然就沒聲音了，日向才發現影山已經在這幾秒間睡著了，他甚至連枕頭都沒擺好。

日向輕輕挪動了枕頭的位置，把棉被從影山身下抽出來，仔細蓋好，並將水壺與杯子放到床邊的櫃子上。身為有一個妹妹的兄長，他對照顧病人得心應手。影山雖比他年長一歲，但在與人相處上日向卻感覺自己更像哥哥一些。

不放心就這麼離開房間，日向索性在床邊坐下，他看著影山沉穩的睡臉，看著即使睡了整天也還在的黑眼圈，思考著究竟是什麼讓影山把自己逼得那麼緊。

影山說他暑假只會回家幾天。

日向想起其實影山整個寒假都沒有回家。

明明一年級的家長大多會想知道孩子的在學狀況，學生也因為是第一次長時間離家，所以都會在寒假時回去一趟。但影山卻說自己家裡沒人，回去也沒意義，不如留在學校預習功課。他說到做到，真的連一天都沒回去。

「家裡沒人」這話說得輕巧，但其實相當沉重。

轉學，跳級，比別人大一歲。明明多的是一定會被關心的特例，但家裡卻沒人等他回去。

連暑假都不想回去。

相處一學期下來日向只知道影山有個在遺跡研究的姊姊，還有教過他很多事的爺爺，父母呢，祖母呢，這些事不該由他問起。

是回不去，還是不想回去。

這跟你如此拚命有關係嗎。

影山睡得很沉，呼吸也很安穩，日向總算放下心來，決定回去整理自己的行李了──但就在這時，房間裡卻傳出一陣怪聲。

「呀！」

「！？」

是人的聲音。

影山的房裡不該有其他人存在，日向對這種事最沒輒了，他立刻就想到了不太好的地方去，即使在霍格華茲都待上快一年了，他還是沒辦法習慣有幽靈在走廊閒晃，何況是更為隱密的房間。

他嚇得爬到影山床上去──當然是在注意到不會吵醒對方的前提下──霍格華茲提供給學生的床都很大，單人床加大，睡上兩個人也沒問題，日向身材又嬌小，他溜到床鋪內側，背後是牆壁給了他第一層安心感，影山在身邊給了他第二層安心感，但還不夠，他把棉被掀開，鑽到裡頭去，三層防護的防禦力總算完善，他做好隨時叫醒影山的準備，鼓起勇氣環視房裡到底出現了什麼東西──

──然後找到了，那東西就在桌子底下的書堆後面。

如果沒反射性摀住了嘴，日向差點就要放聲尖叫。

是一個矮小而瘦弱，又穿著破布的不明生物。

他？或者是她？還是牠？頭頂光凸一片，耳朵大得像蝙蝠翅膀，眼睛宛如網球骨碌碌地轉著，它和日向一樣都被嚇到而躲了起來，彼此看著互相觀察對方。

日向注意到地板上多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他很確定自己在躲到床上前完全沒看過這玩意兒，毫無疑問是那小東西所掉落的物品。是被嚇到後一時失手嗎，對方似乎很想拿回瓶子，視線在瓶子與日向間不斷來回。

不知僵持了多久，先放棄的是對方，他在日向面前化為一縷輕煙，和突然出現在房裡的時候一樣，又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日向仍在警戒，不敢立刻下床，他在猶豫是不是要叫醒影山──但影山早已被這小小的騷動驚擾，發出了一聲咕噥後緩緩睜開了眼睛，與日向的雙眼對上。

「……你怎麼在我床上。」

「抱、抱歉……但你房間剛才出現了奇怪的東西！他他他還丟了一個瓶子在地板上……！」

「哈……？」

影山皺著眉頭，畢竟是被吵醒的，眼皮還重得很，但他沒有無視日向的說辭，強打精神爬起身看向地板。

看完後又攤回枕頭上。

「怎、怎樣……？」

「……你說奇怪的東西是不是小小隻的……呃……耳朵跟眼睛都很大的……」

「對對對！」

「那是我們家的家庭小精靈……我請她幫我送東西……」

「家庭小精靈？但你家不是有一隻很大的貓頭鷹？」

「莫頓上次被麻瓜的捕鳥網勾到，現在在休養……」

「欸！怎麼這樣！牠現在還好嗎！」

「很好，還胖了半公斤……」

「喔喔……那就好，是說家庭小精靈到底是──」

「……」

才奇怪怎麼又沒聲音了，原來是影山又睡著了！

但影山準確說出了不明生物的特徵，連人稱都確定下來了，應該不是預期外的對象……既然是影山認證過的……人？那就代表安全無虞吧？

日向終於敢爬下床，他將地上的小瓶子撿起來，裡頭裝著說不上是液體還是氣體的銀色物質，大概又是什麼低年級不會碰到的魔法材料吧。

將瓶子拿到桌上放好後，日向再一次回到床邊，給影山重新蓋好被子，確認不再有事要處理後才離開房間。

離開學校那天，日向挺意外影山居然會來送行。

「國王居然會紆尊降貴走這一遭啊。」

「……吵死了。」

「你是不是在想紆尊降貴是什麼意思。」

「吵死了！」

日向敢打包票影山回宿舍後就會去查紆尊降貴的意思了，但日向不會承認他自己也必須去查一下……待會趁月島不注意的時候直接問谷地好了。

出發的時間快到了，像當初來到學校時一樣，學生們紛紛上車。

上了車後，下次見面就是兩個月後了，整整兩個月，影山將度過只有他一人的兩個月，一想到這胸口就有些酸澀，日向原本也要直接上車了，但腳才剛踏上車廂階梯，就衝回月台上。

「呆子，你怎麼又回來了？」

「不要叫我呆子啦！你等我一下！」

「嗯？」

日向從背包裡翻出筆記本與原子筆，影山看上去有些興趣，畢竟這些都不是魔法世界裡主要使用的書寫用品。日向撕下其中一頁，在上面抄了一串數字與字母後塞到影山手裡。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還有app的ID，我是用這個app！」

「等、等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難得看到影山混亂的樣子，日向想跟他解釋，但汽笛卻在這個當下響起。出發時間已到，不得不上車了，影山也很清楚，所以並未攔住日向，但無論是手上的紙還是他的眉間都滿是皺紋，看得出他相當慌張。

「你去問武田教授！他會知道！」

日向衝上車前只來得及留下這句話，他甚至沒辦法聽到影山的回覆──不過，即使只有這一句話也應該足夠了吧？他相信武田老師會照顧好影山的。

「……你確定那個血統純正的國王會用手機？」

「他的話應該學得起來吧！」

月島聳聳肩，他是不認為影山學得來吧，日向其實對此也不抱期待，畢竟，光是願不願意去學就是一道門檻，即使影山並不排斥麻瓜，也不見得會願意去使用麻瓜的物品。

但不要緊，就算影山最後選擇不學，也沒關係。

我只是想告訴他這兩個月我都在。

「你的表情好噁心。」

「月島同學，請問您的字典裡有禮貌這個詞嗎。」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倒是真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七月中時，日向家來了兩個稀客。

說是「客」也有些古怪，畢竟對方並不是人，而是一大一小的兩隻貓頭鷹。

日向見過大的那隻，是影山家的毛腿魚鴞，看到牠讓日向挺開心的，畢竟前陣子才聽說過牠受傷的消息，今天能過來應該是已經完全康復了。至於另一隻小的則非常迷你，是放在掌心上也完全沒問題的尺寸，日向並不曉得牠的品種。

大概是莫頓太過巨大擔心會被麻瓜目擊到吧，牠們是在晚上時來到日向家的。莫頓提著的包裹有些大，小貓頭鷹則只帶著一封信。無論是包裹還是信件都署名是影山寄給他的東西。

影山是寄了什麼給我？

興致盎然地拆開大包裹，妹妹也湊過來圍觀，一拆開他就愣住了，包裹裡有鳥籠、鳥架等各式各樣看起來是飼養鳥類所需的物品，還附上了一本飼養手冊，封面畫著一隻貓頭鷹。

日向一頭霧水，只好接著拆開影山給自己的信──

「『手機』我用不來，貓頭鷹好用多了。武田教授說你生日在六月，這貓頭鷹就送你了，生日快樂，你可以幫牠取名，牠的品種是鵂鶹。」

原本不抱期待的，結果他還真的和「手機」奮戰過了啊，日向光想像影山試著操作手機的畫面就覺得有趣，或許回去後兩人的立場會反過來，改由他去教影山也不一定呢──不對，這後半段怎麼看都很有問題。

送貓頭鷹。

影山送了他一隻貓頭鷹！？

一隻貓頭鷹的市價有多高他又不是不知道這麼高昂的禮物怎麼可能敢收下啊！

日向震撼到無心去追究影山為何會知道他的生日，莫頓並未理會日向的驚慌，確認過日向將包裹拆封後就直接飛走了，至於小貓頭鷹，則遵照著信中的說法──是送他的禮物──所以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這樣留在了日向家的客廳。

和上次的大釜保養工具一樣，影山既然已經把禮物硬塞過來了，就絕對不會允許他退貨。貓頭鷹自己也不想被退貨吧，日向感覺得到這小傢伙炙熱的眼神，叫牠飛回去搞不好會被啄……

「……總之，先取名字吧……嗯……」

接受了現實後就適應得很快，日向也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優點，他與鵂鶹大眼瞪小眼，貓頭鷹啊，貓頭鷹……

叮咚！

「哇啊！」

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日向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從地板上跳起來，連鵂鶹也被他的動作嚇到拍動翅膀。日向拿起手機，是研磨發來的訊息……

「啊、對了……」

研磨發了什麼日向還沒仔細看，但光是看到研磨的名字，就讓他有了靈感。

「請多指教囉。」

日向伸出手，輕輕戳了戳鵂鶹的頭頂，牠閉上眼睛享受日向的撫摸，早已完全接受了這個新主人。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是木木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