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HPparo] 2 浮木 (2)




    



「你最近成績進步滿多的嘛。」

「啊嗚。」


週四,一年級早上都沒課,要上午才有課,但影山要和史萊哲林與赫夫帕夫的三年級一起上黑魔法防禦術。日向以「知道上課時間會比較方便!」為由強硬與影山交換課表,今早就稍微早起跟著影山到大廳吃早餐了。

影山八點去上課後,日向留在大廳複習功課。

霍格華茲以寒假為界,有上下兩學期,上學期末會有一次期中考,下學期末則有一次總結的期末考。在接近這兩次考試時,各科目的作業與小考都會變多,大廳與圖書館到處都是認真念書的人。

上午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說過會有術科小考,要當場解除施在自己身上的舞步咒……日向上星期就被影山實際操練過了,他有自信這小考難不倒他。

下午的符咒學要學新的咒語,日向也很期待,之前學過但跟不上的咒語,這幾星期來在影山無情無義的魔鬼訓練下也搬得上檯面了。他想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否一次就趕上課程。

這兩科都沒什麼好擔心的,日向邊擦著他的大釜邊放心準備起明天魔法史的筆試。他前陣子跟影山說了自己讀魔法史的訣竅,影山不久後告訴他效果不錯,送了一套大釜保養用具給他當謝禮──日向受寵若驚,不敢收下,畢竟自己從影山身上得到的幫助遠多於給對方的,但他最後在影山的眼神恫嚇下仍是屈服了。

大釜擦到一半時,月島、谷地與山口也到大廳來吃早餐了,月島劈頭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誰教你的啊。」

「這、這是我自己努力的成果……!」

「嘿──」

「……」


補課的事影山有交代過不可張揚,日向試著唬弄過去,但他知道月島畢竟不是黃金川,說得越多越容易透露不該透露的事情,日向乾脆閉上嘴,但這也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其實我也不是很關心你的成績啦。」

「那你還問……!」

「月月還挺壞心的嘛。」

「別叫我月月,山口你自己也要注意吧,待會的藥草學不是有小考嗎?」

「不要提醒我啊!」

「我倒是比較怕待會的黑魔法防禦術嗚嗚嗚嗚嗚我的胃好痛……」

「谷地同學!振作一點!」


四人熱鬧地吃著早餐,快十點時出發到各教室去,只有山口要去溫室,走到一半時便分道揚鑣,他們到教室門口時正好碰上影山走出來。


「影山!」

「喔。」影山回應了日向的招呼,然後對谷地點了點頭,看這樣子谷地應該是已經跟他道過謝了,所以才認得吧。

「你們剛剛也有考試嗎。」

「嗯,我最後一個考,剛考完。」

「考什麼啊。」

「驅散煙幕咒。」

好──聽不懂,反正影山的話應該可以輕鬆過關吧。

「你今天沒課了吧,之後有計畫嗎。」

「去廚房做三明治帶回宿舍去,然後就不會離開房間了吧。」

「那就是沒計畫了,待會中午一起吃午餐吧。」

「呆子,你是沒聽懂我剛剛說什麼嗎?」

「就這樣!我會在大廳等你!然後別叫我呆子!笨蛋!」

「哈!?喂、你等、」

「要上課了好學生不可以遲到我進教室了!」

「呆子!」


日向不讓影山再次說出拒絕的話就一溜煙地鑽進教室,谷地還處在要小考的緊繃情緒裡並未對他跟影山之間的對話有什麼反應,但月島露骨地表現了厭惡。


「你不是剛剛才約過我們?」

「對啊,加上影山一起。」

「你要半夜跟他幽會是你的自由,但不要把我們捲進去。」

「幽、」月島語出驚人,日向急忙踮起腳尖摀住對方的嘴,他憤恨地用氣音說著:「……那不是幽會!然後你怎麼知道的……!」


被摀住嘴的人毫不客氣地拍掉了日向的手,但為了避免麻煩上身仍是降低了音量:「你不打自招?」

「唔。」

「我有次東西忘在教室所以去拿,就在走廊上看到你,不想被人發現的話就做點遮掩的手段,至於國王陛下,是從你的態度猜的,看樣子猜對了?」

「唔……!」


沒想到會被月島看穿到這種程度,但既然對月島來說這早已不是秘密,那日向也無所顧忌了:「……對,他晚上會幫我補課,教授都知道,這件事你不能說出去,除非你想給教授添麻煩。」


如果是月島,一定早已推測出夜晚外出有得到學校的同意,日向會特地把話說清楚除了是讓月島明白立場外,也有著告知這件事不會成為把柄的用意在。

這樣強硬的態度顯然在月島的意料之外,他露出笑容,日向認識他也好幾個月了,知道這笑容帶著戲謔,月島的確沒辜負日向的期望,開口就沒好話:「你跟國王陛下學了不少嘛,知道怎麼威脅人了?」


「別叫他國王。」


雖然自己也會時不時用這稱呼嘲弄影山,但同樣的詞從月島口中唸出來感覺就截然不同,日向很清楚這之間是有無惡意的差別。

「你跟影山根本不認識吧,為什麼會那麼討厭他。是因為那個傳聞?但你根本不認識他,這樣對他公平嗎。」或許是憋夠久了,日向如連珠砲串似地滔滔不絕:「你明明知道他在飛行課救了黃金川!」


「喂!」

但日向還沒等到月島回應,反而先惹毛了烏養老教授。

「上課都多久了,還不快到座位上去!」


月島聳聳肩,走到雷文克勞聚集的座位區,日向也走到葛萊分多的位置上去。他的表情肯定不太好,因為黃金川都湊過來關心了。


「……沒事,只是在緊張等一下的考試。」

日向差點脫口而出詢問黃金川對影山有什麼想法,但只要一想到黃金川不保證能說出讓他順心的回答,一度滾到喉嚨的話又吞回肚裡。


「先把小考考好比較重要。」

這是真心話。

只要自己能順利通過小考就等於證明了影山的教導成果,即使補課一事不能張揚,於影山而言也沒澄清到什麼,但對日向來說這是證明影山並未如此不堪的方法之一。

日向從未對考試如此期待過,他捏了捏的臉頰讓情緒冷靜下來,並回想影山被魔蘋果砸到時的眼神讓自己不再緊張。

……月島你個臭眼鏡就給我走著瞧!




術科考試十分順利,烏養老教授唱名到日向時,日向還瞥了眼月島確認他有看向自己。日向幾乎是在老教授喊出塔朗泰拉跳的同時就丟出了止止止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舞步咒,舞步連個半拍都沒跳到。老教授大為讚賞,用力拍了拍日向的背,日向踉蹌了幾步回到座位上,他對月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但月島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下課後一行人往大廳移動,月島很安靜,默默地跟在日向與谷地後邊,他們在途中與山口會合,日向想著邀了影山一同午餐的事山口並不知情,是不是應該先告知他──


但谷地卻早一步開口了:「山口同學!待會午餐應該會跟影山同學一起吃喔!」

「欸?」

山口果然嚇了一跳,他看向月島,又看向日向,識時務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日向邀的?我是沒關係啦……」

這回應讓日向鬆了一口氣──山口雖然沒對影山發表過什麼意見,但當初在火車上時的態度也算不上正面。日向看到谷地不著痕跡悄悄地對他比了個拇指,明白自己仍有盟友讓日向十分感動。

來到大廳時影山已經在座位上了,日向其實也抱著影山不會赴約的打算,所以看到他人出現在大廳還挺開心的。


「影山!」

日向擠到影山旁邊的位子上,並抓住他的長袍,影山對日向的行為不明所以,直到谷地、月島與山口也陸續坐下後才明白日向舉動的用意。

「我以為只有你一個!」

「一起比較熱鬧啊!你都沒朋友我這是在幫你欸!」

「誰說我沒朋友!」

「不然你舉個例子啊!」

「……」

「喂你至少把我算進去好嗎?」

影山一聽到這話立刻漲紅了臉,日向看到這反應頓時恍然大悟:「不、不會吧……你居然以為我不當你是朋友!?」

被揭穿想法讓影山的臉更紅了,日向一時不察放鬆了抓著他長袍的手,影山當然沒放過這個機會,抽出了長袍就要起身離開,日向立刻反應過來,再度伸手要抓住影山──




「啊──國王陛下不屑與庶民同桌吧。」




月島拖著下巴,面帶微笑,用著懶洋洋的聲音說道。

方才影山與日向吵歸吵,但更像是朋友間在打打鬧鬧,月島此話一出,現場的空氣瞬間凝結,氣氛也降到冰點,日向是有預期月島可能會說些什麼,但也沒想過會那麼直接。


「……對,我就國王。」

影山倒是很平靜,但說出口的話令日向心碎:「所以沒資格跟你同桌,不用你費心,我這就離開。」

影山快步走離,日向回神,跨過椅子想追上去,但月島的話還未說完:「追上去又怎樣,你看不出來他自己也在刻意疏遠人群嗎。」

「那是因為你說那種話──」

「我不是指這次。」反正氣氛不會再更糟了,月島也沒掩飾的意思:「你之前也有邀他一起去看魁地奇的比賽吧,你們學院的比賽喔,結果他不是關在房裡不肯出門嗎。」

「……」

「中午也是,他原本是怎麼說的?要整天待在宿舍裡。

日向無法反駁月島說的每一句話,因為那都是事實。

「我不認識他?對,我是跟他不熟,但好歹也會一起上課,別說我了,連三年級的學長姊都說過,影山擺明就不想跟任何人扯上關係──」


剩下的話日向沒有聽到,因為他直接離開大廳了,頭也不回地朝葛萊分多塔跑去,眼看人跑了,月島也沒必要再繼續說下去,他轉過頭,看到山口與谷地擔憂的神情。


「……我不覺得影山同學真的不想跟任何人扯上關係。」

剛才爭執時谷地沒開口的機會:「他只是不會跟人相處吧……畢竟,如果真的,不想跟人扯上關係的話……我那時候,他可以裝作沒看到……」

「阿月。」山口也難得說重話:「我覺得剛才有點太過份了。」

月島深深地嘆了口氣。




日向回到宿舍時影山已經躲進房裡了,交誼廳的雙胞胎證實了這件事。

「眼神超兇地走進來。」

「明明平常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那是因為你欠兇吧。」

「哇,好過分,會有人這樣講自己的哥哥嗎。」

「那你平常就有把我當弟弟在尊重嗎。」

「沒有!」

「謝謝學長總之我先過去了!」

「「路上小心──」」

離開了交誼廳,日向沿著樓梯往上衝,一路衝到影山的房門前,他跑太快了,呼吸還順不過來,但仍是用力敲了敲門。


「影山!」

門裡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日向試著轉動門把,不意外鎖上了,他又敲了好幾次,但房裡的人仍然無動於衷,看樣子是打算躲到底了。

「哼不過就是個門鎖嘛,這種東西才難不倒我……」

日向掏出了魔杖──他之前去洗澡時忘記帶鑰匙,不小心把自己鎖在房門外,如果不是影山好心收留他還讓他烤火,自己搞不好會凍死,十二月的城堡那氣溫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影山後來教了他開鎖咒以防同樣的事再度發生。

躲起來又怎樣,看我用你的咒語對付你!


阿咯、

「……呆子還不快住手!」

「哇啊!」


結果咒語才念一半影山就把房門打開了,日向嚇到差點握不住魔杖,但他是不會承認自己被突然開啟的門給嚇到的,嘴還是要硬一下。


「……哼哼,聽到我要施咒就知道要開門了吧,不然你房間的門隨便就能被我打開這傳出去應該挺丟臉的──痛!怎麼打我!」

「呆子!你要是真的施咒現在早就進廂房了!」

「哈?」

「我的房間有反入侵咒。」

「……」

「如果有人沒敲門就想撬開門鎖,或者不是由我親自開門的話,就會直接彈飛。」

「……」

日向回想起他第一次找影山求助時的那個夜晚,所以自己差點就進了廂房嗎?幸好他是個家教良好有禮貌的好學生!


「……這不違反校規嗎。」

「沒有,我問過了。」

居然問過啊!

「而且是想闖入別人房間的人不對吧。」

好像也是啊!

「我要關門了。」

「好……不對!等等!」

影山說關就關,日向差點沒反應過來,他腳一伸卡進門縫沒讓影山得逞,手還趁機揪住了影山的長袍,兩人在房門口拉拉扯扯。


「呆子!還不快放手……!」

「要是你硬要關門我會受傷喔……!你要關門嗎影山同學……!」

「竟然敢威脅我!」

「有空隙!」

「喂!」


日向成功鑽進了影山房裡,但手還拉著影山的長袍,這一跑動讓兩人當下重心不穩,雙雙跌到了地板上。地板撞擊的聲音很大,大到似乎驚動了交誼廳裡的人,日向聽到樓梯上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大概是怕被人看到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影山這下也沒餘力趕跑日向了,只能先揮動魔杖將房門關上。


「剛才很抱歉!」

房門一關上,日向就雙手合十對影山道歉:「沒先跟你講清楚是我不對!我也應該先跟他們說好!」

日向會促成這起飯局其實不全然是自作主張,正如谷地所說,影山並非真的不想與人扯上關係,他只是不曉得要如何與人相處,因為不曉得,就乾脆主動遠離──

「月島他講話很難聽沒錯但其實人不壞啦!我們在火車上認識的,本來也想讓你們認識一下……」

日向越說越心虛,他知道自己過於急躁了。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講話,我很抱歉……」

「……話又不是你說的,你幹嘛道歉,而且你自己也會叫我國王吧。」

「不一樣啦!」

「不一樣在哪。」

「……反正我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這要是真的坦白,免不了自己害臊的同時又會惹來影山一陣痛打,日向是不可能老實招供的。

兩人還跌在地板上,影山可能還在沉澱情緒吧,沒有爬起身的意思,但氣焰已不比一開始的模樣,看起來也沒打算和日向計較。日向這下總算放下一直擔著的心,他很在意影山會不會經過這一次後又變得更加孤僻,要真是那樣就本末倒置了。


「影山幫了我很多。」

想了很久,日向還是決定清楚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不想要你因為一些傳聞就沒辦法跟人好好相處……」


說到底,那也只是傳聞,就算影山在德姆蘭時真的發生過什麼事,他現在既然能成為霍格華茲的學生,就代表學校也不認為那是多嚴重的事──日向按常理思考,得出了這個結論。即使施展黑魔法的事有可能是真的,但同學受重傷或許只是傳聞被誇大的結果──


「……」

但影山沒回話,只管默默地起身,日向習慣性朝影山伸出手──這幾個星期來的補課,每當日向跌到地板上時,影山都會拉他一把──但影山這會兒卻沒像之前那樣伸出手,他的手只是無力地垂在身子兩旁。

這一看就知道不對勁,先前的緊張感又從腳底爬上來了,日向想趕緊起身,但抽痛讓他又跌回地板,他這時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扭了腳。影山有些心不在焉,沒發現他的狀況,兩人甚至沒對上視線。


「那不是傳聞。」


影山說話很輕,但日向聽得清清楚楚,因為房裡是那麼地安靜。


「……我是說,我還在德姆蘭的時候,用黑魔法把同學打成重傷,那不是傳聞。」

可能怕日向沒聽清楚吧,他又說了一次。

日向感覺頭被重重敲了一記,耳裡嗡嗡作響。


「……我還記得他的血跟肉噴到我臉上的感覺。」


影山在笑,但不是日向曾覺得好看的笑容。

那看起來跟哭是有什麼區別。


「他是叫月島嗎?會討厭我也很正常吧。誰會想跟這種危險的人待在一起啊,你也是,補課也算了吧,還是跟我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身體行動先於大腦。

日向顧不得腳上的疼痛,猛然起身,耳邊的嗡嗡聲被空氣劈開的聲音給取代,他攔腰抱住影山,把影山又撞回地板上,影山還來不及罵人,他就揪住了影山的領子往上一扯,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頭撞過去。

咚!

聲音很大,撞完後腎上腺素的效果退去,這時候才知道痛,兩人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各自癱倒在地板上,全身都在抽搐。影山痛到說不出話,抓爛了散在地板的羊皮紙。日向腳不受控制地踢向桌腳,原本就覺得頭也痛腳也痛這下真的是從裡到外都在痛了。


「不、不就是不幫你、補課嗎……!是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呆子……!」

「笨、笨蛋……!誰、誰說是、因為補課、的關係啊……!」


明明彼此都狼狽得不得了,但就算只剩下嘴也不甘示弱。日向不禁感嘆影山之遲鈍,居然會以為他是為了沒能補課而暴怒。但認識影山畢竟也好幾個月了,日向很清楚有些事還是要說得直接才能讓對方明白。


「我才不怕你!誰怕你啊!」

「哈!?」

「什麼叫血跟肉的感覺都還記得啊,呸呸呸噁心死了!」

「呆、」

「笨蛋!笨蛋!你閉上嘴給我聽仔細了笨國王!」

可能是迫於日向的氣勢吧,影山還真的閉上了嘴。


「我相信你啊!你一定有原因的吧!而且還很後悔!所以那天!才會對黃金川那麼生氣啊!


「……我、我才沒、」

「嘴硬什麼啊我不是叫你閉嘴嗎──!」


咚!


「……!」

「好──痛──!」


影山才跟起身,日向又撞過去,兩人再次癱回地板上。這廂房是一定得去了,妮絲絕對會笑他們蠢──為什麼會受傷?因為我用頭槌撞影山!蠢死了!有比這更蠢的受傷原因嗎!


「害怕又傷害到誰就不敢靠近任何人嗎!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你以為我有在怕的嗎!月島也不怕啦──應該不怕!他就只是嘴巴討人厭……那不是重點!你給我聽清楚!不管你有多想躲人!我都不會讓你成功的!就算你躲得了整個霍格華茲也躲不了我──」

他大聲向影山宣告。

「──不管你去哪我都在!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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