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浪《来い.ᐟ.ᐟ 勝出福利委員會 》2025年綠谷生日三十題勝出創作活動
→主題〈愛戀初始之時〉,暗戀的故事
→題目〈只有我一人知道的秘密〉
→特殊設定,但不會在文內解釋,而是以帶入方式進行
→HE,不用擔心
洗過澡回到房裡之後,綠谷已有些昏昏欲睡,但他卻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睡去,他給大家添太多麻煩了,他必須好好道謝,也要好好道歉,所以應該要打起精神──
「臭書呆子你要去哪。」
但果然先一步被自己的青梅竹馬看穿了。
爆豪堵在門口,頗有綠谷要是敢踏出房門一步就連同門板把他炸飛的氣勢,綠谷悻悻然退回房裡,暗自盤算不能親自也沒關係,他還有手機……
「手機給我。」
「……小勝、你!你不可以這樣!」
「『交出來』。」
「唔唔唔……!」
無法抗拒本能,綠谷只能咬牙切齒地將手機交出去……但是不要緊!他還可以擬定道歉與道謝計畫──
「去睡覺。」
「……小勝!」
「『去床上睡覺』。」
「唔──!」
從未如此痛恨本能以及自己交付的控制權,綠谷兩步硬是走成三步想拖延時間,無奈房間就那麼小,床就那麼近,他的掙扎幾乎不起作用,沒多久就躺到了床鋪上,只差被子還沒蓋。
「你就給我睡到自然醒吧,不用擔心睡太晚,我明天再來接你。」
「好……」
明白再如何掙扎也徒勞無功,加上身體與精神確實早已瀕臨極限,睡意很快就捲土重來,綠谷閉上眼睛,努力放空腦袋──
「出久。」
但爆豪並未立刻離開房間。
綠谷聽到爆豪輕聲呼喊自己的名字,並為他蓋上棉被,額頭也傳來暖和的觸感,是手心,由於「爆破」的個性,爆豪的掌心溫度比一般人要高,溫溫熱熱的觸感很舒服,綠谷的身心漸漸放鬆。
「……好乖。」
就像開關一般,這句話一落下,綠谷的意識也立刻遠去,陷入沉沉的夢境。
「你這混帳──!」
綠谷從未見過小勝如此氣憤,爆豪的怒氣感染了現場所有人,不分年齡與性別,綠谷看到有大人因此退避三舍,年紀更小的孩子更是哭成一片,而正前方──爆豪的怒火與威懾的目標對象──只比他們年紀大不了多少,附近惡名昭彰的孩子王,更是嚇到動彈不得。
他這時才後知後覺自己其實仍在狀況外。
小勝為什麼生氣了?
記憶似乎有短暫的空白,綠谷用小小的腦袋努力回想,他還記得自己和小勝在公園的堆沙區玩耍,做了一座大城堡,但塑形固定用的水不夠了,所以小勝提著水桶說要去裝水──綠谷想起來了,他在原地蹲好,乖巧地等著爆豪回來,但還沒等到爆豪,反而是飛來橫禍先到。他被人從後方用力推倒,一頭栽進沙堆中,嘴裡和眼裡都進了沙子,痛到他睜不開眼,手掌和膝蓋也麻辣辣地疼,腦子裡轟隆作響,耳邊是猖狂的笑聲。
緊接著水潑了上來,眼裡的沙被沖掉,綠谷總算能張開眼睛,他看到城堡全毀了,自己的手掌與膝蓋擦破了皮,小勝滿臉怒容。
城堡壞掉了,得跟小勝說對不起。
小勝幫我把沙子洗掉了,得跟小勝說謝謝。
綠谷無法同時處理兩件事,決定先道歉再道謝,但他沒能開口,因為爆豪的怒吼聲比什麼都快。
「你這混帳──!」
剛才還捧腹大笑囂張得不可一世的孩子王,在爆豪的怒火與威懾下嚇得愣在原地,不只腿軟癱在地上,哭到口吐白沫,甚至還尿了褲子。看著這副悽慘的模樣,從小就同情心氾濫的綠谷明明身為受害者,這時卻突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憐。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膝蓋與掌心,隨著時間過去,痛覺一點一滴地放大,相反地,對孩子王的同情心則漸漸消失,但取而代之的並非憤怒,綠谷無法用言語表達這份情感,只知道小勝丟著他不管讓他十分不滿。
「小勝。」
綠谷小聲呼喊,爆豪的肩膀顫了下才回頭看向他。
「我們回家吧。」
「……喔。」
眼見爆豪對孩子王沒有任何留戀,二話不說朝著自己走來,綠谷縈繞心頭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他牽起爆豪的手,感覺到對方已不再散發任何戾氣,綠谷又看了一眼還癱在地上啜泣的孩子王,最後和爆豪手牽著手離開公園。
「你眼睛還會痛嗎。」
「嗯嗯,不會喔,謝謝小勝。」
其實還是有點痛,但綠谷並不介意,爆豪倒是看出他在逞強了,丟下一句你等我就跑進超商裡,再走出來時手上拿著眼藥水、礦泉水跟ok繃。
「小勝!你不可以亂花錢──」
「你去坐好,不准揉眼睛。」
爆豪迅速拆開眼藥水的包裝,綠谷根本來不及要求對方拿去退貨,明白沒有拒絕的餘力,他只得乖乖坐好,任由爆豪為自己清洗眼睛,直到最後一點異物感也消失為止。
「眼睛還痛嗎。」
「不痛了。」
「……」
「真、真的啦!這次真的不痛了。」
「哼──那接著把手跟腳伸出來。」
剛才說的謊果然被放在心上了,綠谷備感羞愧,早知道就老實接受對方的關心,他伸出手腳讓小勝為他清理傷口並包紮,爆豪則早已習慣綠谷的性格,哼了口氣後就不再追問,反而在應急措施結束後說有東西要交給他。
「這個給你。」
那是一顆轉蛋,裡頭有歐爾麥特的吊飾。
顯然是剛才進去超商時順便轉的,綠谷看到蛋殼裡的標籤紙,是他之前提出有興趣,但因為還沒拿到零用錢所以轉不了的機台。
小勝今天發零用錢啊?他錢好多喔。綠谷還在胡思亂想,今天已經蒙受太多恩惠,他不方便再接受這份禮物,但才想拒絕,一看到爆豪的臉就突然開不了口了。
「……你會收下嗎。」
不一樣。
這不是一般的禮物。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爆豪強硬地將轉蛋遞到綠谷面前,似乎想強迫他收下──
不,不是強硬。
是強硬,但也不是強硬。
綠谷說不上來,但他就是知道自己可以拒絕,他握有絕對的選擇權。
小勝也知道。
他有這種感覺。
「……嗯。」
綠谷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吊飾,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踏實感,爆豪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肩膀垂了下來。
那時他們剛上小學。
還是會天天一起牽著手出門玩的年紀。
他們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光。
是什麼時候變質了呢。
突然竄進腦海裡的體悟讓綠谷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夢境之中,回顧過去的記憶。
不,說「意識到」似乎有些奇怪,畢竟睡夢中不能稱為有意識──難怪老是被說是臭書呆子,連這點語病也要計較,綠谷偷偷贊同青梅竹馬對自己的評價,在夢境中隨波逐流。
隨著年紀增長,人際關係越趨複雜,爆豪和綠谷之間的相處也有了變化。維持和平的表象不再,兩人開始有零星的衝突,並逐漸惡化,進入國中綠谷還不得不防範來自爆豪的肢體暴力及言語霸凌。
曾經為他包紮傷口、挺身保護他的人,如今卻是傷他最深的人。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對小勝──
「……谷。」
「……」
「綠谷同學!」
「欸!啊!是!不好意思。」
「真難得你居然沒在聽課……我剛才說到哪裡還記得嗎?」
「是的……老師正要開始解釋特殊性別……」
「……剛才已經解釋過了。」
「對、對不起……」
班上傳來一陣訕笑,綠谷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平日沒少過因為「無個性」而受到嘲弄,從今天起八成又會多一項被人取笑的原因吧。
果不其然,下課後人就圍過來了。
「難得的健康教育欸,結果居然聽到恍神,你剛才是不是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啊。」
「我不是──」
「看你一副娃娃臉,沒想到思想還挺骯髒的嘛。」
「……」
糟糕透頂。
小孩子沒有專業知識,性知識多是道聽塗說,正式接觸相關課程需要等到上國中之後,而找麻煩的人顯然正試圖把自己與那些「道聽塗說」扯在一起。
砰!
正當綠谷盤算要用什麼理由逃離現場時,一道爆破聲讓嬉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犯人是誰不言而喻,爆豪起身走向綠谷,原先圍繞在綠谷座位旁的人紛紛讓開,有人甚至嚇到倉皇逃離。
「笨久,你給我『過來』。」
「……喔。」
這不是在替自己解決麻煩,只是在宣示主權。能夠欺負他的人只有我──爆豪僅僅是在向眾人釋放這項訊息。
「小勝不會那好心來幫我。」綠谷心想:「他喜歡看我困窘的樣子,但實施這些事的不能是他以外的人。」
綠谷畏畏縮縮跟在爆豪後面出了教室,他不時回頭張望確認是否有人跟了上來,但爆豪的威嚇生效,沒有任何人敢淌這趟渾水,走到校舍屋頂這一路上甚至沒人敢和他們對上視線。
「……小勝。」
到了屋頂,確定沒有旁人後綠谷終於放心開口說話。
「幹嘛。」
「我覺得剛剛你在教室……還是不要用瞪視比較好,反正小勝你本來說話就很有份量,不使用指令也沒關係……」
「……你現在是想教我要怎麼做嗎。」
「我沒有……」
綠谷侷促不安,他並非想限制爆豪,但他確實擔心爆豪的行為會暴露他想隱藏的事。
不想要別人知道這件事。
他希望小勝也不想要。
「比起我的事,你還是先解釋一下吧,你剛剛上課在想什麼?」
「……」
「『回答我』。」
「……我在想小勝多久以前就聽過特殊性別的事,呃,不是指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
「聽過又怎樣,難不成我來教你嗎,所以你才不好好上課?」
「不是……我就只是想知道而已。」
「為什麼想知道這件事?」
「……」
「……算了。」
……唉,所以他才無法收回控制權。
爆豪擁有支配綠谷的權力,但給予爆豪權力的是綠谷本人,若綠谷真不願意,他隨時可以把項圈甩到爆豪臉上,收回控制權,解除契約,兩人從此回到一般的朋友關係……不,現在的關係早已惡化到也談不上是朋友了吧?
霸凌者與被霸凌者。
但即使遭受再過分的對待,綠谷仍不想收回控制權。
爆豪向來黑白分明,從未真正下過會讓他受傷的命令。而現在,正因為體諒綠谷打從心底不願回答的心情,所以也未使用命令迫使他坦白從寬,雖然並非善意,但剛才也確實替他解圍,即使僅僅是為了滿足本能的佔有慾與克盡己職……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
「……『過來』。」
爆豪在樓頂繞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後,向綠谷發出指示,上了樓頂後就待在原地不敢亂動的綠谷立刻跑向爆豪,直接撞進對方懷裡。
「……我只叫你過來沒說你可以抱上來。」
「啊,抱、抱歉……」
但爆豪並未命令綠谷離開,甚至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平日劍拔弩張的兩人唯有這種時候氣氛會稍稍和緩。
這要他如何放下對方呢。
幼時萌芽,青春期時確立,綠谷從很久以前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回想,那時為何會想知道爆豪是否早已明白特殊性別呢?
因為想抱有一絲期待。
他們早在懵懵懂懂的時期就締結了契約,而小勝總是知道得比自己還多。那時的他總忍不住想,會不會懵懵懂懂的其實一直都只有自己,而爆豪老早就明白這一切,並故意引導為如今這個結果。
如果小勝真的是故意的,而且直到現在也未主動提出要解除契約,那是不是代表他其實對我……沒那麼討厭呢。
如果小勝也跟我有一樣的心情就好了。
當時的綠谷深信自己只是一廂情願。
他認為爆豪僅僅是在履行責任,實際上對自己毫無興趣,也覺得兩人會締結契約單純是因為彼此是身旁最近的支配者與服從者。
但那時的他並不在乎。
畢竟結果上來說,小勝選擇了他。
所以才不想被人知道。
如果被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心高氣傲的小勝或許會要求他解除契約,屆時他也只會哭著收回控制權吧,即使再不願意,即使擁有最終決定權的人是他自己──他也不想勉強小勝,不願意強逼他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至少現在,至少還有現在。
小勝還屬於他。
綠谷突然很想安慰過去的自己。
但當局者迷,自己如今能洞悉一切歸因於擁有未來的情報與上帝視角,當時還青春年少的他們又何嘗能察覺到呢。
他們在上課鐘打前回到教室,即使一同進門,也沒人敢將視線停留在他們──特別是綠谷身上──綠谷回到座位上,握緊手機上的鑰匙圈,他的心臟還在砰砰亂跳,鼻間仍殘留一絲對方的氣味。
「……我根本是被虐狂吧。」
但至少從這天起,再也沒人以特殊性別為由找綠谷的麻煩。
這之後兩人的關係依舊惡劣,爆豪仍時不時對他暴力相向,人身攻擊也從不間斷,但至少每週一定會有一天約他出來進行例行維護。
還有一次因太過放鬆而進入被完全支配的狀態,一旦服從者進入這個狀態,無論是意識還是認知都會被支配者徹底掌控,甚至可能喪失一部分的記憶──綠谷沒想過他也會碰上,他恢復意識時躺在自己的床上,爆豪則站在床邊看他,低著頭不發一語。
「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他還記得他們去了公園,為了掩人耳目,兩人躲進了樹蔭下。「『跪下』。」小勝命令他,綠谷有些嚇到,他第一次接收到這種較為私密與強硬的命令,但基於本能,本人也未認真抗拒,所以仍是照做了──卻沒想到下一秒,爆豪直接枕上他的大腿。
綠谷的記憶只到這裡為止。
但夢境卻未中斷,而是接續下去。
他從未想到自己竟能藉由夢境看到當時的事,但仔細想想,陷入服從狀態並不代表失去意識,只是任由對方支配,而夢境與服從狀態都是深層意識,所以確實有可能連結在一起。
這可真是大發現呢,醒來後一定得好好和大家討論一下,也要做筆記──但綠谷無法再把心思放到醒來後的事了,因為接下來「看」到的內容過於震撼,簡直令他難以置信。
爆豪一躺到綠谷的腿上,綠谷就立刻進入了服從狀態,並散發舒適的氛圍。但爆豪卻相反,看到綠谷的模樣反而露出深痛欲絕的表情。
他起身握住綠谷的肩膀,但因為激動而沒有注意力道,看到對方一瞬間吃痛的反應後才又放輕手指,然後說出綠谷在心裡發誓醒來後絕對不能忘記的話。
「你有其他支配者的話,也會那麼簡單就變成這樣嗎。」
他知道小勝現在對自己確實較為坦承了,以前只有在進行支配與服從時才能窺見一點點真心。但當時的綠谷總認為爆豪之所以在支配時會較平日溫柔是為了盡支配者的義務,不使用指令要求執行較私密的互動則是因為對他本人抱持厭惡。
締結契約與建立關係純粹是為了滿足支配的慾望,無關個人喜好,支配者與服從者的數量如此稀少,若還有其它選擇,肯定是輪不到自己。
所以無論是下跪還是枕在腿上,也只是心血來潮吧。
但和過去不同,現在的綠谷知道並非如此,小勝是真的喜歡他。
所以他無法用平常心看待這段遺失的記憶了。
爆豪並沒有趁他認知朦朧的時候做出任何傷害他的行為,即使他們從未設置安全詞,有的是機會藉由這項缺失對他為所欲為。
他這之後因為過於放鬆而睡著了,記憶與夢境也就此中斷。
之後,來到了那一天。
那天晚上,綠谷不斷在半夜轉醒,經歷了太多事導致他累壞了,雖然早早就上床休息,卻怎麼也睡不好,反反覆覆醒了很多次,也夢到很久以前的事,綠谷摸了摸胸前,嘆了口氣,坐到桌前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原先想寫日記,畢竟平日有寫日記的習慣,但現在卻連要如何下筆都毫無方向,他也猶豫是否能寫下需要保密的事。
這之後他決定把看了上萬次的影片再重看一次,但今天才與偶像本人碰到面,光只有螢幕已提不起他的興趣。
最後他決定挽救放學時被爆破與泡水的筆記本,但才拿出來就發現受損集中在封面,內頁頂多邊緣有些燒焦,內容則幾乎安然無恙。
綠谷心情有些複雜,將皺巴巴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挪去一旁,癱倒在桌上。
「我果然是被虐狂啊。」
他喃喃自語,明擺著是教唆自殺的話語,自己卻能朝「就是知道我不會真的這麼做才敢講」的方向去解讀。現在也在感嘆對方手下留情,爆破當下看來驚人,事後證明僅僅是華麗的特效……不,不管怎麼說,那確實是教唆自殺與破壞私人物品,綠谷出久,別說服自己了,就算對方是你的支配者──
叮咚。
手機提示音突然響起。
會讓綠谷特地設定訊息提示音的人全世界只有兩位,其中一位和自己待在同一個屋簷下,他和母親之間沒什麼隔閡,不需要拐著彎用手機聯繫,會特地在深夜傳訊息的僅可能是另一人。
綠谷打開手機,看到對方只傳了一句話──他嚇得從桌上彈起,急急忙忙又躡手躡腳地跑出家門,來到公寓前的馬路上,看到路燈下站著直到方才仍占據心頭,甚至連夢境都不放過的人。
「小勝。」深怕聲音太大會驚動到附近的住戶,綠谷降低音量,但仍掩飾不足語氣間的驚慌與興奮:「你怎麼突然過來──」
「『穿上』。」
但爆豪根本沒耐心等這句話說完就把手上的外套丟向綠谷,深秋的夜晚已有些寒冷,綠谷卻只穿了件單薄的居家服就跑出門了。爆豪早已考慮到綠谷的性格,不只事先備好外套,甚至命令他穿上自己準備的衣服,不由得對方拒絕。
綠谷聽從指令穿上外套,身體不再顫抖,爆豪則拍了拍他的頭用肢體動作表示「做得好」。滿足感油然而生,整個人頓時輕鬆不少,綠谷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處於情緒無從發散的狀態,難怪會睡不著,而這同時揭示了爆豪於深夜來訪的原因。
他忍不住拉高外套的衣領遮掩發紅的臉頰,但遮掩不了什麼。
「臭書呆子,你少會錯意,是我自己有需要才來找你的。」
「我、我知道……」
「……筆記本要買新的嗎。」
「啊,不用……」
這應該才是原先要實施的事後維護,照以往的慣例,綠谷在回家後不久爆豪就會找他出來了,但今天放學後發生太多預料外的事導致計畫全被打亂,所以筆記本的事拖到現在才說。
但即使並非命令,放學時那段話仍是太過分了,破壞筆記本也令人難受,所以才作夢啊,夢到綁定時的事,也夢到國中時的事,因為他沒得到滿足。綠谷握緊了手機,吊飾在空中晃啊晃,爆豪當然明白綠谷的意思,張開雙手緩緩說道:「『過來』。」
和在屋頂上時不同,這是明確的指示,綠谷立刻上前抱住爆豪,爆豪也摟住他的腰,將臉埋進脖頸間,綠谷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越過衣物間的縫隙,淺淺地滑過自己的皮膚。
他打從心底慶幸小勝是挑這時過來,沒有路人,都市已沉眠,幾乎不會有目擊者,白天無法被滿足的所有慾求此時此刻得已全數解放。綠谷明白爆豪嘴上雖聲稱是為了自身的需求,但對方大可用手機下指令要求自己過去而不是親自過來,甚至挑這種時候……如果戳破的話肯定免不了被爆破,綠谷識相地閉上嘴巴,即使雙方對此都心知肚明。
意識有些飄飄然,他意識到自己進入了服從狀態──唯有全然放鬆、全心信賴對方,才得以進入這個狀態。
他知道小勝會任由他,所以他也心安理得地待在對方的懷抱裡。
小勝這時候在想什麼呢。
經由夢境回味這個擁抱,綠谷忍不住心想。
「笨……出久!起床了!」
夢境被呼喊聲中斷。
爆豪果然準時來叫自己起床……綠谷看了下時鐘,並沒有,其實還讓他多睡了幾小時,但昨晚的維護確實讓他徹底放鬆了身心,現在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的狀態都十分良好。仔細想想,以昨晚那種體態不佳的狀況向人道歉與道謝也確實很失禮,今天既然已完全恢復,那他終於可以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坐下』。」
「……」
剛換完衣服的綠谷順從地坐到床上,爆豪也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並遞出一份文件。
「這是你最近的行程,這星期都給我好好休養。」
「……我的事不用小勝你幫我決、」
「由全班一起擬定,歐爾麥特確認,校長許可,英雄協會同意執行。」
「定……」
「回答呢。」
「我知道了……」
「想也知道你這臭書呆子腦袋裡裝什麼垃圾,你能安安份份乖乖待在這裡吃好穿好睡好就是最好的道謝跟道歉聽到沒有。」
「聽到了……」
雖然聽到了,但還是有一點點不甘心,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參與其中,但爆豪無疑是主導的人,既然跟小勝有關,那自己理當有一點發言權──
「還學不乖嗎。」
「……小勝什麼時候有讀心的個性了我都不知道。」
「你以為我認識你多久了。」
這是第幾次還沒說出口就被看穿了。
但他確實被說服了,自己一聲不響地離開,之後又被義無反顧地找回來,大家需要的絕對不是他的道謝與道歉,而是他能珍惜自己,不再自顧自地去做自認為對大家都好的事。
「看你的表情終於懂了。」
爆豪冷哼一聲,但與語氣不同,綠谷可以感受到對方散發出令人舒適的氛圍,他突然有點心癢,想試試看行不行得通。
「……小勝。」
「幹嘛。」
「我想吃你做的稀飯,我現在需要吃清淡一點的東西對吧。」
「請午餐尖峰時段更好吧,他做得絕對比我好。」
「小勝,我要你做的。」
「……我知道了。」
爆豪皺了下眉頭,終究答應了綠谷的請求,他起身準備離開,但綠谷卻突然挽留他,拉住了他的手。
「怎麼,你還有其它要求嗎。」
「沒有了。」綠谷搖搖頭,將爆豪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謝謝小勝。」
這動作顯然讓爆豪得到不少回饋,離開房間前,還放話說會弄張可麗餅當飯後甜點。看著輕輕關上的房門,明明還沒吃到點心,綠谷卻已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這放在國中時期他是連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如果是現在,應該就能說出口了吧。
爆豪在不久後端著煮好的稀飯回來了,雖說自己不挑食,但對食物也有喜好,看到稀飯內部的配料都是愛吃的東西,綠谷心情更好了,話匣子也忍不住打開。
「小勝,你還記不記得碰到淤泥那天晚上的事。」
「幹嘛,想翻舊帳嗎。」
「不是啦,只是現在這樣,會讓我想到那時候的事。」
「……跟那時候哪裡像,你被虐狂嗎!」
「所以小勝你也承認那時候對我不好。」
「唔。」
你果然在翻舊帳,綠谷聽到爆豪碎念,下一秒看對方轉過身,氣氛也變了,綠谷立刻明白對方要做什麼,趕緊出手打斷。
「沒有!我沒有要你道歉!小勝已經道歉過了!」
「那根本不夠吧!」
「就、就算不夠也不是現在要做的事啦!」
「你就是這樣!老是把自己放到後面,你應該多想想你自己──」
「『停』!不可以再繼續了!『不准道歉』!」
「……」
爆豪頓了下後咬牙切齒地停止說教,改口問他稀飯的口味如何。
「很好吃!謝謝小勝!」
「胃口很好的話帶下午我再把可麗餅拿過來。」
「可麗餅!」
「還配合你小鬼口味放了草莓。」
自己的喜好確實被徹底把握,綠谷心情更好了,隨即想起剛才的夢境,又重新開口。
「……剛才我不是說跟那時候很像嗎。」
「不像吧,哪裡像。」
「你明明想對我好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結果只能用命令。」
爆豪陷入沉默,並沒有立刻回應,綠谷看到爆豪的雙手十指交握,他知道這是小勝在思考時會有的習慣動作。
「那天晚上你主動來找我,而不是叫我出去,還給我外套,問我筆記本要不要買新的,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說那些話,畢竟那不是命令、」
「你不要擅自往對我有利的方向解讀,我那時候就是個混帳,進行支配與服從並不代表只能是懲罰施壓與事後維護,一直都不是,我會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都是我自己的問題……那種話一開始就不該講!」說著說著爆豪火氣也上來了:「不是命令又怎樣!不是命令就能原諒嗎!」
爆豪打斷綠谷的話,滔滔不絕說了一連串,然後在某個關鍵字停下,雙方的呼吸戛然而止,房內頓時籠罩不安的氣息。
綠谷早就知道對方一定聽不下去,但他要聽小勝的話把自己這十幾年的委屈都倒出來,不要再把自己放到最後,那第一步就是小勝也得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只有道歉確實不夠,因為他想要的不僅僅是歉意,他很貪心,他想要更多,他想要全部,包括不堪的泥濘的骯髒的,也全是他的,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但你當天就後悔自己說了那些話了吧,不然也不會半夜跑來找我,還問我要不要買新的筆記本。」
「那很重要嗎?誰叫你這樣服從的?對你好一次其它事就可以不管了嗎?」
「小勝你不只對我好一次啊,你現在也對我很好。」
「混帳事更多,對你好的次數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原來小勝會特別記住?」
「……你到底想說什麼。」
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他自己也覺得將現在和當時類比很牽強,但他一定得說,因為這是他倆之間最不堪的回憶,不刨開就無法根除心裡那根刺。
「小勝那時候,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呢,如果我真的跳下去了呢。」
「……」
「我不會跳,那小勝為什麼知道我不會跳,卻還是說了那種話呢。」
「……你一定要問嗎。」
「嗯。」
「……因為我聽到你想當英雄就火大。」
「為什麼。」
「不自量力,弱小,像個瘋子……」
「小勝……」
你擔心我嗎。
但小勝說了,不該替他辯白。
所以綠谷也不會說。
「……你沒想過用命令讓我不想當英雄嗎。」
「白癡嗎你,這種徹底違反意願的事最好有辦法用命令的。」
「但可以帶來痛苦吧,可是小勝的命令,總是很溫柔。」
正因為有別平常,才讓他認為這不過是為了履行義務,並非是出自個人的意願。
但那一次──也是僅有一次──特別的命令,稍稍洩漏了一點爆豪意圖隱藏的東西。
可為什麼你想隱藏呢。
除了自尊不願承認外,還有別的理由吧。
「我聽到的時候,真的很難過。」
綠谷縮起膝蓋,將臉埋進棉被裡,悶聲說出自己藏了好幾年的真心話。他當時甚至說不出口自己受傷了,只能藉著項圈暗示,但現在得以坦白了。
床鋪邊緣下陷,綠谷不抬頭也知道爆豪坐上了床緣,但只要沒有得到自己的允許,對方就不會有下一步動作。
因為在支配與服從的關係裡,真正具有選擇與主導權的是服從者,而不是支配者。
綠谷依舊未抬起頭,但伸出了一隻手,溫熱的觸感疊上手背,而他並未退縮,這是許可的信號。
「……我想遠離你,但又怕你離開我。」
改變人生的那天晚上,深夜的事後維護。擁抱特別溫暖,也特別親暱,攬著自己的手臂,比以往都要有力。像是要將自己深深的嵌入身體裡,深怕自己逃離。
深怕失去自己。
現在也是。
「……結果你們到現在都還沒交往?」
連向來與戀愛話題無緣的飯田都瞠目結舌,可見綠谷與爆豪之間的關係有多不尋常。
「你們不是Sub和Dom的關係嗎,也很久以前就綁定了,一般來說早就結婚了也不奇怪吧。」
轟也提出相同的看法,飯田在一旁連連點頭,但又連珠炮串似地補述「雖然不是說Sub與Dom之間就一定得抱有戀愛關係但綠谷同學跟爆豪同學兩人之間是很明顯的兩情相悅也很珍惜彼此這種時候卻連交往都沒有確實讓人有點擔心」──
「是、是不用擔心我啦,就算不交往小勝也對我很好……」
「但那是對朋友跟青梅竹馬的好吧。」
被評價為天然呆的轟,正因為不帶偏見,以致有時說出口的話更能一語中的。
雖然小勝對他的好早已遠遠超出朋友的程度,接送自己上下班、做便當、出差接風與出入院的照顧者,還有很多很多……
但確實沒有朋友與青梅竹馬以上的接觸。
即使是進行支配與服從的交流,也止於擁抱……綠谷不堪回首,上次小勝再度提出跪下與躺大腿的命令時自己立刻興奮到陷入Sub Space,結果反而喚起對方的心靈創傷,以致於完全無法進行後續的交流。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小勝知道自己也喜歡他呢。
為什麼小勝不相信自己其實喜歡他呢。
每當他暗示自己的心意時,爆豪雖然接收到了卻不當一回事,綠谷忿忿不平,還向人請教為何對方會有這種反應,結果得知有一種心理狀態稱為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明明是受害者卻反而對加害者產生情感依附──
「……我才不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小勝他是真的很好!對我很壞也是以前的事了啊!」
「但爆豪認為你是,他不相信你真的喜歡他。」
而且他也不認為那已經是過去的事。
轟最後一句話令綠谷陷入沉默。
綠谷知道爆豪的自尊心跟責任心都很強,過去是礙於自尊心所以說不出口,兩人關係改善後則是出於責任心與罪惡感而難以開口。但如果由自己來說,一來,如上述原因,深信綠谷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又或者是認為綠谷值得更好的而拒絕,甚至有可能反過來對他說教應該要好好珍惜自己──二來則相反,雖然答應了,但可能是基於贖罪而不得不答應。
無論哪個都糟糕透頂。
綠谷不想重蹈與爆豪間有情感不對等的覆轍。
「我回來了──」
結束與同窗的聚會後綠谷回到他與爆豪兩人同居的房子,即使都同居了還是沒交往──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不敢聽,但確實是事實。他聽到爆豪應聲,踏進走廊後聞到從廚房流出的香氣,令綠谷口水直流。爆豪的廚藝實在太好了,當時明明說好要輪流下廚,但最後全變成了爆豪的事,但相對的,其它家務則由綠谷負責。
「好香!今天有炸雞塊!」
「滾,沒洗手漱口小心我趕你出去。」
「好──」
直奔廚房的行為果然被罵了,綠谷迅速到洗手間洗手漱口,這才獲得在屋內活動的權利。
他先被趕去洗澡,洗完後爆豪也弄完晚餐了。綠谷急急忙忙在餐桌上鋪好桌墊,擺好餐具,問小勝能不能喝點什麼,得到允許後又從冰箱拿出麥茶,倒了兩杯,接著才去廚房將煮好的菜一盤盤端來放好。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主菜的炸雞塊鮮嫩多汁,表皮酥脆,美味得沒話說,配菜的蔬菜和沙拉也配合炸物適時解膩,綠谷每道都吃得津津有味。和爆豪同居後他幾乎不再外食,畢竟小勝的廚藝不下專業的廚師,他在家就能享受美食,又何必外食呢。
洗完碗後綠谷在沙發坐下,隨意按著遙控器,爆豪去洗澡了,現在客廳只有他一人,連帶坐姿也隨便起來。
綠谷瞥到放在桌上的新手機,他上週剛換過,出任務時不小心掉到河裡──他當下發了瘋似地衝進河裡去撈手機,但目的並不是手機本身,而是手機吊飾,那可比手機重要多了。
而當時瘋狂的模樣,也向世人暴露了自己和小勝是綁定的關係。
「唉……」
那天之後花邊新聞三不五時就提到這件事,綠谷戰戰兢兢,爆豪倒是沒說什麼,雖然早已過了擔心會被要求解除契約的時期,畢竟他早在大戰前就悄悄得知對方的心意,但綠谷仍是坐立難安,所以才約了飯田與轟出來談談。
不過直到最後也談不出什麼結果。
對電視節目再度將他倆當成意興闌珊,綠谷關掉電視,拿過手機,仔細觀察掛在上頭的吊飾。
幾百元的轉蛋品質就算再珍惜終究無法期待,就算沒掉進河裡也早已嚴重掉漆,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畢竟是重要的項圈,綠谷仍隨身攜帶。
「你怎麼躺在沙發上?想睡覺就去房間。」
爆豪在不知不覺間洗好澡回到客廳了,綠谷嚇得從沙發上彈起來,情急下把手機塞到沙發縫隙裡,說自己還沒打算睡覺,只是有點累。
「會累嗎?難道感冒了?」
「我、我覺得應該沒有……吧。」
「『坐下』,還有,『不准動』。」
本來還想逃跑,但指令來得突然又霸道,綠谷順從地坐回沙發上給對方身體檢查。爆豪喃喃說著體溫似乎有點高,以防萬一還是去拿一下溫度計,並起身──
「……小勝。」
「怎麼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坐下』,然後『看著我』。」
爆豪頓了下,坐回沙發上看向綠谷。
綠谷不想重蹈與爆豪間有情感不對等的覆轍。但有時候,得由他踏出一步。
從指令得到了力量,爆豪看著綠谷的雙眼,幾乎望穿靈魂深處,許久後他終於緩緩開口。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這會兒肯定不是溫度計了,綠谷並未叫爆豪留下,而是在原地等待。不久後,爆豪拿著一個小盒子回到了客廳。
「我知道自己沒資格說這種話……畢竟我以前……」
「小勝。」
「……那些是過去的事,但不會過去。」爆豪深呼吸,才繼續接著說:「不過現在,我想跟你談現在,還有未來的事。」
「嗯。」
他拿過盒子,那盒子的形狀一看就知道裡面會是什麼東西,但實際看到內容物還是讓綠谷紅了眼眶。
「……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你。」
明明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決定不想和對方分開,卻因自負、自尊與自卑,年紀越大反而越不成熟,試圖否定與逃避這份心意,一錯再錯,最後終於錯失開口的機會。
只有執行支配與服從時才敢用本能為藉口稍稍透露心意。
爆豪從未使用命令要求親密的互動。
自己是霸凌者,是傷害對方的人,兩人僅僅是因為支配與服從的契約才得以勉強維持關係,若再使用命令要求親密的互動無疑是趁人之危。
如此表裡不一,確實很難讓人相信抱有戀慕之心吧。
國中時期的綠谷也不會相信,即使爆豪當時真的想開了,懺悔過去的所作所為,開始對他好,並向自己告白,他一定也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小勝已經對他好了十幾年,比欺凌他的時間還長,而且綠谷還早在大戰前就意外得知──
「還有一件事,這個……」
告白尚未結束,爆豪深深吸了一口氣,嘴唇開開合合了好幾次才終於開口說話。
「……吊飾在哪裡。」
「欸?」
沒想到會突然提起Collar的事,綠谷只好把手機從沙發縫隙裡挖出來。
「為什麼你手機會埋在那種地方。」
「呃,剛才嚇一跳順手就……」
「沒關係,把它給我。」
「嗯?」
如果是以前,爆豪要求他交出Collar自己一定會又哭又叫,但現在爆豪已給足他滿滿的安全感,所以綠谷放心地交出手機。
「堆沙子那天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一定要給你一個東西證明。」
他們倆在同一天覺醒特殊性別,爆豪是支配者,綠谷則是服從者,爆豪給了項圈,綠谷則給出控制權。
「但上次看到你衝進河裡找它,我就覺得,應該換一個更正式一點,更不會掉的東西……然後……」
自己邊哭邊在河裡找手機的畫面被瘋狂重播,就算當時不在現場,事後也一定會看到,綠谷可以看到對方捏著戒指的手正在微微顫抖,所以戒指是那之後買的,同時也奠定終於鼓起勇氣表明心意的決心。
「……雖然早就被知道了,但我還是想正式一點,好好開個記者會,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Sub,還有宣布……婚約,你願意、」
「我願意!」
求婚與告白台詞都還沒說完綠谷就立刻回答,爆豪愣了下,可能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毫不猶豫吧。
「……你要考慮清楚喔,我欺負你十幾年喔。」
「你對我好的時間更久啊。」
「……不能這樣比!」
「要這樣比是我的自由,我願意!」
「而且我不是個合格的Dom,就連第一個Collar也都是隨便轉來的東西──」
「但小勝挑了我喜歡的東西,我願意!」
怕爆豪不相信,綠谷又連著說了好幾次「我願意」,他甚至直接朝對方伸出手,爆豪當然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倒吸一口氣,看著綠谷的眼神似乎仍在懷疑自己真的值得嗎。
綠谷知道自己一定得表示些什麼。
「小勝。」這是他藏在心裡十幾年的事:「其實我早就知道小勝喜歡我了喔。」
爆豪瞪大了雙眼,綠谷知道對方一定在想「怎麼可能」吧,但這並非猜測,他不只有明確的根據,還實踐過非常多次呢。
或許是因為曾經身為無個性,綠谷與梅莉莎相談甚歡,甚至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對方收集數據的對象,等綠谷意識到時,身上早已裝滿了各種測量的儀器,事到如今也無法開口拒絕了。
但往後的人生裡,綠谷無數次感謝梅莉莎的擅作主張,也無數次感謝因臉皮薄而沒有拒絕的自己。
「……欸綠谷同學,原來你是Sub嗎!」
「哇、等、等等……!」
「抱歉!原來是要保密的……我不會說出去!放心吧。」
「不不不,沒有事先告知我也有問題……」
雖然敏銳一點的人或許已經知道了,雄英高中裡Dom的濃度也比一般場合要高──但Sub則相反,數量特別少,綠谷倒不是擔心會被看不起,而是不想被追問是否已經與人綁定,畢竟Dom具有追求Sub的本能,即便真正具有選擇權的人是Sub,也難保不會有Dom為了爭奪Sub而起紛爭,他可不想給小勝添麻煩。
國中時擔心小勝會覺得丟臉,高中時又擔心小勝會嫌麻煩。
他不想增加任何可能會被要求解除契約的變數,真有那時,綠谷就算再不願意也只會哭著收回控制權,並把Collar還回去吧。
一想到這,他又忍不住捏緊了手機上的吊飾。
「……嗯……」
但梅莉莎似乎還有其它想法,皺著眉頭在沉思,綠谷有些擔心是不是數據哪裡有問題,畢竟「one for all」對身體也不是沒負擔,不過困擾梅莉莎的顯然與個性無關,因為她一開口仍然是特殊性別的問題:「綠谷同學,你確定自己是Sub,對嗎?」
「是的,怎麼了嗎?」
「因為檢測出來的數值……你看,也檢測出了Dom,而且還不少呢。」
「……咦。」
Dom?
他?
但不可能啊,綠谷心想,他從未想過要支配或命令誰,而且也要有Sub配合──
「……梅莉莎小姐,那我想請問一下,那平常是Dom的人,也有可能驗出Sub嗎?」
「相反的情況嗎?當然有可能喔!而且如果數值滿高的……那就有可能是Switch呢!綠谷同學,你曾經展露過Dom的特質嗎?還是有認識的人會這樣嗎?」
Dom需要有Sub才能下命令。
Sub只有Dom才能命令。
沒有Sub就沒有Dom,沒有Dom也不會有Sub。
Switch想在Sub與Dom之間轉換,也得有配合自己的Dom與Sub。
唯有全心配合,理解,接受,才能為對方轉換。
這不是喜歡的話,還能是什麼呢。
「其實我早就知道小勝喜歡我了喔,所以一直在等小勝終於願意向我坦白。」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嗯──」
綠谷歪著頭想了想,看向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最後笑著回答。
「還是不要告訴小勝好了。」
這是只有我一人知道的秘密。
好好看啊!!
回覆刪除份量好多好好看!!
咖醬最後還是很溫柔麻~
不溫柔ㄉ咖我可是不寫ㄉ(?
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