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HA。勝出】轉個身就走向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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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雄英高中畢業典禮當晚，Ａ班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聚餐。

慶祝所有人這次全員過關，一致獲得了職業英雄證照，沒人補考，同時也慶祝綠谷在高中就超前修完教育學分，可以一畢業就回母校實習，下學年就能開始任教。

是非常快樂的一晚。

嗯。

就是因為太快樂了，所以隔天清醒時發現自己和暗戀多年的青梅竹馬躺在同一張床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才怪！

綠谷趁著爆豪仍在熟睡時落荒而逃了。

還為了不讓對方察覺異狀，電話照打飯局照約，相處模式沒有任何改變。或許小勝根本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呢──其實我自己也不太記得──就這樣忘記或當作一場夢對彼此都好。雖然要等到七月才真正成年，但綠谷出久認為畢竟高中都畢業了！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他說服自己大人的世界這樣很正常！

兩個多月後他坐在馬桶上，一臉絕望地看著手上的驗孕棒。

無可辯駁的，兩條線。

「……完了。」

一開始是有些食慾不振。

綠谷原以為是因為夏季感冒，又或者是為了準備實習而壓力太大，但持續幾週、甚至連最喜歡的炸豬排飯都吃不下後，他終於朝他不願意面對的可能性思考。

現代真的是非常方便，驗孕棒隨便一間藥妝店都買得到，但掛著一張娃娃臉買驗孕棒仍引起店員不算友善的眼神，店員嘴巴微啟，應該是要請他出示能證明年齡的證件吧，綠谷準備拿出身分證──

「你是不是大戰的英、」

「不好意思不用找發票跟開零錢了謝謝光臨！」

喊出一串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後綠谷便倉皇逃離，他衝回家裡──幸好媽媽今天出門去參加社區大會了──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進入廁所。

然後得出了絕望的結果。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應該謹守未成年的本分滴酒不沾的！實在不該因一時好奇又被情緒牽著走而嘗試酒精！他真的沒想過自己會喝個一杯就、就……！

……就哭著發情的。

綠谷實在很害怕想起來，他那天晚上是如何腳步虛浮地被爆豪攙扶著來到車站，更不敢回想他在刷卡過月台前一刻用盡全身力氣與僅存的理智轉身像隻無尾熊緊緊抱住暗戀已久的對象。

然後開始散發外激素。

綠谷出久！你根本是個性騷擾的死變態！

「小勝……我不想回家……」

「你神經病啊，趕快回家吃藥。」

「小勝就是我的藥……」

綠谷出久！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連告白都沒一撇的人講這話你羞不羞恥害不害臊！你、你寡廉鮮恥！你……！

綠谷出久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他實在記得太清楚了，爆豪在這之後硬是把他從身上拔下來，叫了計程車載他到旅館。綠谷原先還心花怒放可以得償所願了，誰知道爆豪居然把他丟到床上後就要直接離開！

原來只是判斷回去路上變數太多，才決定就近找個旅館解決！

「……發情的omega都這樣了你怎麼還不過來啊！小勝你不是alpha嗎！」

綠谷出久決定使用激將法，他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馬最禁不起激了。

「趁著omega發情時下手的alpha才是垃圾吧，你當我是誰啊？」

喜歡！小勝好帥！

結果反而是自己體溫又上升了，理智也越來越模糊，不行，要是在這裡就放對方離開，以後或許就沒機會了……！他不想就這樣結束啊。

「……小勝。」

或許是聲音沒了之前的氣勢，甚至還帶著哭腔，這讓原本已經要帶上門離開的爆豪又重新走回房內。綠谷的淚腺從小就發達，經常動不動就哭，爆豪總拿他這點沒辦法。關係惡劣的那段時期，一旦看到他哭就會停下所有動作，咋舌離開；關係修復後，則會在他哭泣時付出關心。

綠谷並非刻意用眼淚留住爆豪，之所以哭泣，與今晚之所以發情是出自同一個原因──他不甘心，直到要畢業了才意識到他無法再和爆豪一起上下學，一起上課，甚至一起回家。

他們要從彼此的生活圈裡消失了。

綠谷從小就喜歡爆豪，被認為是神經病或受虐狂他都認了，他就是喜歡。

早已將爆豪視為總在自己身旁的存在，如今卻要他開始習慣未來交集將不再如以往頻繁，他怎可能接受。

所以才會哭，因為捨不得，因為不甘心，同時也對想利用發情綁住對方的自己感到厭惡。

「哭什麼啊，都幾歲了還哭。」爆豪嘴上嫌棄，但仍是拿過面紙替綠谷又擦眼淚又擤鼻涕：「你今天就乖乖留在這裡，我明天會來接你。」

「我不要……」

綠谷伸出手拉過爆豪的衣角，完全止不住淚水。

「至少留下來陪我……」

他最後還是沒勇氣說出口，更遑論推倒對方。

因為喜歡，所以不想違背對方的意願，捨不得強迫喜歡的人去抱一個不喜歡的人。

這之後他就失去意識了，但綠谷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條線，那天晚上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麼吧！

他不相信小勝會趁omega之危，小勝才不是那種alpha！國中不小心在學校發情的時候小勝也揹著自己回家了，國中時候的小勝欸！喜歡！

所以只有可能是自己強……

不行那個詞綠谷說不出口也無法想像，罪惡感讓他想把自己和馬桶水一起沖掉。他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廁所，查閱各醫院的omega科門診時間，得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他接著想到晚點會回家的母親，也應該要母親討論過。他又想到……

……想到這陣子和爆豪電話照打飯局照約。

綠谷一頭撞上牆壁。

現在走回廁所把自己沖掉還來得及嗎。

綠谷坐倒在走廊上欲哭無淚，他作為一個教師的榜樣，一位青梅竹馬的信任，一名兒子的期許……

因為我來了──

「喂……」

即使是歐爾麥特的經典台詞也無法讓綠谷打起精神，他已無力確認來電是誰，隨手接起電話。

「你那什麼聲音？吃壞肚子了還是感冒了？」

立刻就後悔了。

就該至少看一眼確認然後裝作沒聽到鈴聲的！

「對……對，可能有點夏季感冒，嘿嘿嘿。」

「要當老師的人給我振作點！」

雖然很兇但很明顯是在關心自己，嗚嗚嗚，喜歡……但不行，做為一個加害者我已經沒資格喜歡你了……

「我剛好要去你家，你有需要什麼東西嗎？我順便帶過去。」

……嗯？

「喂？」

「……小、小勝要過來！？」

「你該不會發燒了吧？都聽不懂人話了？」

「沒有我沒發燒！但不行！我……我家現在不方便！對了！那個！我得的是流感！小勝你不要過來比較好！」

「嗯──你現在在家，而且腦袋快燒壞了，我現在過去。」

哇啊啊啊啊！

果然還是趕快回廁所把自己沖掉吧！還是躲進衣櫃比較好？小勝應該不會隨便翻別人的傢俱！等等！應該只要把門鎖好就好！好！現在就開始行動──

喀擦。

「出久，我提早回來了喔──你怎麼坐在地板上！？你身體果然不舒服嗎！？」

媽媽──！

「沒有！不是！那個……我有事要出門一下，如果小勝過來就跟他說我不在家！」

「小勝？剛才我在樓下有遇到他喔，他說他剛剛打電話知道你身體不舒服所以要過來探望你，還問我需不需要讓他去買點東西……」

「……那、那媽媽妳怎麼說……」

「我想說那晚餐我煮點清淡的好了，所以請他去超市幫我買材料了。」

媽媽──！

換做在幾年前，綠谷引子肯定會婉拒這份好意，母子倆臉皮都薄，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但爆豪這些年來沒少過和她往來，平日也經常關照綠谷，久而久之已經被引子劃進自己人的範圍裡了。

……事到如今只能裝病了，只要蓋著棉被不出面總能躲過這一劫，畢竟他現在「身體不舒服」，窩在床上很正常！

爆豪不久後帶著採買好的材料來到綠谷家，綠谷也做好了萬全的裝病準備，接下來即使是歐爾麥特也別想把他從被子裡拖出來！

「出久。」

爆豪敲了敲門，綠谷知道就算不出聲也會換成自家媽媽來開門，他老實地應聲，下一秒果然看到引子進門──

咦？剛才不是小勝的聲音嗎？

但綠谷的疑問很快就獲得了解答，爆豪跟在引子後面一起進房了，手上拿著托盤，上頭有砂鍋，原來是因為沒手開門所以才由引子協助啊。引子說勝己的手藝很好，或許換個人煮飯口味不同就吃得下了……

……等等，媽媽剛才說了什麼。

「勝己，那接下來就麻煩你了，我先去整理家裡。」

「好的，伯母儘管去忙吧，我會好好照顧出久的。」

不是不是不是──

現在是小勝不只親自來照顧他還親自下廚嗎！

「你要我餵你還是你自己吃？」

「我自己吃！」

謝謝你給我選擇權！

為了不讓爆豪再說出多餘的話做出多餘的事，綠谷趕緊接過托盤吃起爆豪親自為他煮的粥，和母親煮的同樣美味，但口味確實不同。綠谷的食慾被打開了，肚子餓了幾天終於能好好吃頓飯，他很快就將碗清空，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接著才後知後覺爆豪正盯著自己看。

「……小勝？怎麼了嗎……啊！很、很好吃喔！謝謝你煮給我吃……」

「嗯──」

「你、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啦！」

「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會想起來你說自己得了流感。」

「……」

現在裝還來得及嗎。

「抱歉，那個，其實我流感好了啦，現在是腸胃炎……」

「你剛吃完這整鍋然後跟我說腸胃炎？」

「……」

不行，在小勝面前根本佔不了任何便宜。

他遲早要面對現實，面對錯誤，面對……自己的罪孽。

「你要跟我說你到底怎麼了嗎？」

「嗯……」

爆豪果然看出自己有心事，綠谷嚥了嚥口水，做了幾次深呼吸後，緩緩開口。

「……我懷孕了。」

綠谷不敢看向爆豪，原先有些溫潤的氣氛頓時凝結，房內只剩下冷氣運轉的聲音，他知道對方甚至震驚到屏住了呼吸，久久聽不到吐氣聲──綠谷知道小勝正在努力平復心情，而根據他對青梅竹馬的理解，他也知道爆豪要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冷靜，並開口質問自己吧。

「出久，你……」

爆豪終於開口，綠谷也閉上雙眼，等待審判降臨──

「……孩子的父親是誰？」

──卻沒想到聽到讓他澈底心寒的話語。

他想過被罵，被責怪，甚至被羞辱自作自受。

但就是沒料想過──居然會從爆豪口中聽到這種話。

──父親？

──誰是父親？

除了你還會有誰？

你問這種話……你是這樣看我的？

「……那個混帳跑了？還是說他是強迫你的！？」爆豪皺起眉頭，繼續質問：「你寧願哭也不想跟我說是誰嗎！」

欸，原來自己哭了。

但聽到這種話誰不會哭？

「……是你害我哭的。」

「哈！？」

「就你啊！居然還、還敢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綠谷一開口就哭到抽氣，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雖、雖然這件事是我、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但、但聽到這種話、還是、」

「……你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孩子的爸。」

「還會有誰嗎！」

「什麼時候！」

「哈！？還會是什麼時候！」眼見爆豪還死不承認，綠谷甚至氣到都忘記哭了：「畢業那天晚上啊！我發情了！你送我去旅館的時候啊！」

「……」

爆豪聽完這段話突然陷入沉默，用手扶著額頭嘆氣，綠谷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對方十分無奈。

這什麼態度啊！

但不等綠谷重新開罵，爆豪便抬起手掌示意他先暫停，語重心長地開口。

「你是不是根本不記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被說中了。

但就算不記得，身體裡的證據也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這書呆子絕對不會只用感覺來判斷事情，你是不是用了驗孕棒。」

「嗯。」

「你只用了一次對吧。」

「……嗯？」

「你知道驗孕棒還是有可能不準嗎？你要不要現在再去驗一次？反正依你的習慣大概買了三根吧。」

不要連在這種小事都這麼懂我！雖然我的確買了三根！

但驗孕棒確實有可能不準，而且如果真的沒懷孕，對他也沒任何壞處，綠谷暫時收起對爆豪的不滿，半信半疑地帶著第二根與第三根驗孕棒進入洗手間──

十分鐘後，在房間裡對著爆豪叩頭。

「兩根都是陰性對吧。」

「……是。」

「以防萬一，待會我陪你去一趟醫院吧，但結果應該是不會改變。」

「謝謝小勝……不對吧！」

就算自己因為驗孕棒操作不當導致檢驗結果失準，但「父親是誰」那句話還是不應該說吧！那句話真的很傷人啊！ 因為那句話代表小勝完全不打算負責、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麼，趁你再繼續胡說八道之前我先聲明，那天晚上我根本沒碰你。」

咦。

綠谷一聽到這話，驚訝到抬起頭看向對方。爆豪也順勢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丟去床上坐好。

「你……你說你沒碰我？那個，我是說那個……那個喔。」

「對，沒有。」

「……欸，可、可是……」

「你突然拉住我衣服叫我不要離開。」

「到、到那裡我還有印象！」

「我想你的記憶大概也只到那裡，因為接下來我直接往你身上打了抑制劑，然後你就睡死了。」

睡著了！？

「……等等！可是！我起床的時候！小勝明明在我旁邊！」

「你叫我不要離開。」

居然聽進去留下來陪自己了嗎！喜歡！

而且也沒趁人之危！小勝果然不是那種alpha！喜歡！

「所以小勝一開始就知道小孩不可能是你的。」

「對。」

「還說對方是混帳東西。」

「難道不是嗎！」雖然證實懷孕是虛驚一場，但爆豪似乎還在氣頭上：「要是真有那種傢伙，沒交往也沒結婚，就害人懷孕，事後還不見人影，不是混帳是什麼，如果是強迫的，那更是犯罪行為，切了他都不過分。」

這種垃圾就該炸個稀巴爛再丟進太平洋裡餵鯊魚──

爆豪還在繼續罵，但綠谷的心思已不再這些碎念上，他感覺爆豪的怒氣不完全是對著那名混帳東西，可能還帶有一點私心……

「……那如果真的是你的呢。」

「哈？那種事怎麼可能。」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沒交往沒結婚你沒同意那這種事就不該發生。」

「如果我們真的交往了呢。」

綠谷捏住爆豪的衣角，和那天晚上一樣。

如果那時候你聽進了我的請求，那我現在是否也能稍稍抱有期待呢。

「小勝……」

「出久……」

滿溢的愛意，終於能夠向你訴說──

「你要不要跟我生小孩啊。」

「……」

糟糕，好像不小心弄錯順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