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好不容易忍到今天。
長年培養下來的良好習慣,讓他即便前一晚就興奮難耐身體仍是安分地進入睡眠。但一早起床他就知道自己要按捺不住了,早餐吃得斷斷續續,眼神也不住地往食堂上方的時鐘飄──
「小翔陽?」
「咿!」
「欸?抱歉?嚇到你了?」
「欸,是,不!不是!抱歉!」
「哪個啊,你還好吧?在發呆?」
宮侑拿著餐點經過日向的位置時打了聲招呼,讓正聚精會神盯著時鐘看的日向被猝不及防地拉回現實,也嚇到驚嚇出聲。日向隨即意識到這舉動對學長不太禮貌,趕忙慌張道歉,但學長並不是會介意這種事的人,反倒關心起日向不自然的態度。
「沒──沒事,只是在想點事情……」
「喔……啊對了,你知道另一批海外組今天會過來吧,歐洲航線的,中午過後,波蘭、俄羅斯……嗯……還有哪國啊……」
「還有義大利!」
「……嗯哼。」
「啊。」
「猜對了?」
「是……」
自己的態度果然不自然到一眼就能看穿吧,學長沒幾句就讓他上鉤了。日向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明明身軀在經過數年的鍛鍊後已不是高中單薄的模樣,現在看上去卻萎了幾分。
「沒什麼好藏的啊。」
「但學長不會覺得……呃……」
「很遜?」
「對!」
「不會啊,想男朋友為什麼會覺得很遜。」
「哇啊啊!不是!再怎麼說!那個!我畢竟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這種事果然直接說出來還是有點那個──」
「大聲說出來有什麼關係!」
「!」
木兔突然加入了戰局,還立刻就接續了話題。
「大聲跟影山說你想他了有什麼關係!」
「師父!」
「就像我!即使是我也會大聲對赤葦說我想他了啊!」
「不,不要把你跟小翔陽相提並論好嗎,而且你對赤葦這樣說才不是即使,是毫不意外好嗎。」
趁著宮侑對木兔提出意見的空檔,日向趕緊收拾餐具逃離食堂,再繼續待在那裡只怕所有心思都要被連根刨出了,他的確是想影山了沒錯,但不只,不只這樣。
學長們畢竟還是給他面子(能夠安撫住師父真是太感謝您了侑學長!),並沒有在海外歸國的人面前戳破日向的失態,歡迎會,下午的休息與訓練,晚餐,他與影山寒暄與打鬧,稀鬆平常,今天也是安穩的一天──
晚上十點,差不多該是休息的時間了──但深知影山生理時鐘的日向有信心影山應該還未就寢。
日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在略為昏暗的走廊上探頭探腦,抱著枕頭,迅速地來到影山的房門口──正如這幾天來預演地那樣──並輕輕敲了敲門。
正如日向所預料的,影山還沒睡覺,門沒多久就開了。
「日向?你怎麼還不睡,手上抱著枕頭做什麼……喂!」
「你小聲點!大家都在休息了!」
日向趁機鑽進房裡,影山也因為日向的提醒而失去第一時間把人趕出門的時機,等回神時日向已經把門鎖上了。
「……我要睡了,我要調時差,你就算欲求不滿也、」
「誰跟你欲求不滿啊!我只是來睡覺的!」
「哈?」
大聲說出來有什麼關係!
木兔學長的話在耳邊響起,是啊,不大聲說出來影山怎麼會曉得。
「……好久不見的男朋友!晚上抱著枕頭來找你!難道你都沒感覺嗎影山先生!」
「所以我不是說了欲求不滿的話、」
「不要再欲求不滿了!就跟你說了我只是來睡覺的啊!」
日向抄起手上的枕頭用力往影山身上推,一個用力就把人放倒在床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還未對自身處境反應過來的影山,帶著害臊與決心將渴望全盤托出。
「我想跟你一起睡覺!不用做什麼事也沒關係!真的就只是一起睡覺!」
「哈?為什麼要、」
「合宿的時候你明明就會讓我進去你的棉被裡!現在就不行了嗎!」
合宿的時候。
說的當然是高中時的事。
那時他們這群高中生會在教室裡睡大通鋪,兩人的位置總是在隔壁,高中時就已經偷偷摸摸在交往的兩人,偶爾的偶爾,日向會在遇到瓶頸或是狀況不好時,在晚上悄悄地摸進影山的棉被裡。
他什麼也不會做,就只是窩進去,就只是想靠著影山的體溫入睡。
這會讓他安心一點。
但日向已不再是當年的高中生了。
他不再是會因為緊張與亢奮而影響表現的人了。
所以──
「……你不會怕,我知道。」
「嗯。」
「但畢竟是第一次打奧運……」
「我、」
「但那也只是壓力,不是怕。」影山打斷了日向的話,替他說了他想說的話:「你沒什麼會怕的,我知道。」
「嗯。」
「所以……」
怎麼害臊的反而變成自己了。
「……睡了,我去關燈。」
「欸,你想跑?你還沒把話說清楚欸影山先生、」
「吵死了呆子搞清楚現在是你跑來我房裡欸!睡覺!」
「好──」
「又要睡我棉被裡?你也該獨立了吧呆子。」
「笨、笨蛋!哼,你才應該趁現在多珍惜一點,等以後我獨立了你就會懷念這時候了──」
「就憑你?」
「混蛋!」
獨立了又怎樣呢。
還不是會給自己再找個新的理由。
過去是因為想有個依靠。
現在已不再需要依靠了,所以──
就只是想撒嬌罷了。
高中時睡在他們旁邊的人會是什麼心理狀態,好想知道啊,還有隔天早上開門遇到隊友的情形
回覆刪除大概進入堪稱彌留的熟睡狀態,人要接受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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