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卿卿




→敬月因與五七的「我先生」



影山飛雄一個人回到了宮城。

他攔了一輛計程車,在一棟公寓下車。乘坐電梯,打開住處的大門,裡頭很暗,他停在原地站了會兒,沒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屋裡傳來,直直奔向玄關,一個嬌小的人影自黑暗中竄出,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



「怎麼不開燈?」影山拍了拍眼前毛茸茸的頭頂,「……你在哭嗎?」

「不行嗎!」以男性來說略微高亢的聲線,帶著濃厚的哭腔:「怎麼反而是你沒哭啊!」

看你哭成這樣我還有什麼好哭的。影山一句話鯁在喉裡沒說出口,他把行李全放到了地上,雙手抱住懷裡的人。

「我回來了。」

「……」

日向翔陽沒有回應,只是越發施力抱緊了影山,甚至抓皺了對方的衣服。


2032年,影山飛雄以高齡之姿再度受到奧運徵召,何等光榮,親朋好友與球迷們都替他高興,當然也包括了日向──但一切喜悅都在健檢出罹患了骨肉瘤的當下戛然而止。





日向的情緒比影山還低落,好像長腫瘤的人是他不是自己。幸好我已經移籍回日本的阿德勒了,不然在海外要處理這些事更麻煩──影山不擅長安慰人,勉強想了個樂觀一點的說辭,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講法爛到有剩,說出來絕對免不了一陣家暴,不如不說。

比起風光退役的日向,影山因病而不得不中止職業生涯,確實惆悵,尤其在舉國歡騰不久後便滿載著不捨跌落球壇,他自己也不好過,但碰到了總要面對,爺爺當年發現得太晚,惡化迅速,影山覺得自己已經算很好運了。

初步檢查腫瘤是良性,在肩膀,但察覺得早,也還小,及早手術並積極復健的話,對未來影響可以降到最低。唯有疾病這種事誰也說不準,也不是沒有良性轉為惡性的可能。

作為被徵召卻突然發現了病灶而戲劇性退場的球員,確實需要穩定一下球迷的心,出社會後自己的事不全是自己的事,這種事他們再清楚不過了。戒指不能戴在手上,婚禮不能辦在國內,不能登記也無從登記。大大小小的保單與法律文件,事前為了以防萬一而做的所有準備這時都派上了用場。法律上日向無法替他處理任何事,他們是白紙黑字上的陌生人,影山無比慶幸至少出了什麼事他還能留些什麼給日向,但他也知道日向根本不希罕這些。

手術的時間排很緊,回到宮城的隔天就要先去醫院做準備,日向不會也不能陪同,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畢竟他們一次都賭不起。影山一個人回宮城,一個人去手術,之後也要一個人開記者會。




「……路上小心。」

日向的眼睛還有些紅腫,他昨天哭得挺慘,影山心疼地用指腹揉了揉日向的眼角,「麻醉一退我就打電話給你。」

「不用,你先休息比較重要。」

「我會打電話給你。」

「……嗯。」

他們在門口吻別。




手術時間不長,沒幾小時就結束了,影山仔細聆聽著術後護理與復健的內容,不久後黑尾代表排球協會前來關心了,是熟識的人讓影山安心不少,即使面對大眾多年,他還是怯於社交,排協也是考慮了這點才派遣了黑尾吧。

他告訴影山,不用等出院,小型的記者會會直接在病房進行,內容不會多,只需要簡單交代一下近況──手術很成功,術後護理會妥善,復健已安排──


「總之大家要的就只是你露個臉,讓他們知道你很好就可以了。」

「嗯。」

「……小不點還好嗎?」黑尾突兀地問了一句,不是你還好嗎,而是日向還好嗎。

影山沉默了幾秒後老實地搖搖頭,「我不曉得怎麼安慰他。」

「你平安回家對他就是最好了安慰了吧。」


回家。


「……學長、」影山呼吸有些急促,他向黑尾開口──




幾天後記者會如期舉行,病房不大,被獲許進入病房的媒體數量也不多,黑尾坐在一旁壓場子,避免遇到突發狀況時只有影山一個人面對。他們照事前排演,交代了手術、護理與復健的事,自由提問的內容也在預期內,退役,職涯的安排,對奧運的期望──

但還是無可避免出現了意外的問題。


「骨肉瘤肩膀手術的術後復健要比較積極,沒人協助會有困難吧。」

「有,醫院與復健師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不是,我們指的是……還有日常生活方面的事,有人可以隨時協助您嗎?影山選手畢竟是單身吧……」

「……」


假借關心的不懷好意,影山上相,但除了日向喜歡外他從未覺得這是件好事。好外貌讓他從以前就緋聞不斷,都在病榻上了仍無可倖免被關注私生活。黑尾不動聲色地咋舌,但當他想下逐客令時,影山的眼神卻暗示了他不必這樣做。


學長,你覺得我還可以給日向什麼。

你給他的已經夠多了吧。

我覺得還不夠。

那你還想給他什麼?

全部,我要給他全部。


雖不至於是生死交關,但真正面臨變故,影山與日向才發現他們或許沒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勇敢。至少影山不願意一群好事的大眾連他真正屬於誰都不知道,他也不想再讓那些說著他心落何方的流言蜚語傷害他最在乎的人。

他給球迷與社會的也已經夠多了,身上的包袱如同那顆腫瘤,在退場時卸得半點不剩,病床上的不過就是個凡人,就是個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心愛的那個他的凡人。




「我已經結婚了。」


病房裡的吵雜聲悄然停下。

從領口拉出掛有戒指的項鍊,電視機前的那人一定會跳腳,會哭,會鬧,會打人,搞不好還會不讓他踏進家門,並用著這輩子最大的音量罵他是無藥可救的笨蛋。

但那又何妨。





「日向翔陽是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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