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札雷】眼底的藍

→糖的純度百分百無玻璃渣請安心使用

「我喜歡你，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

雷歐納魯德．渥奇打完工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一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景象。萊布拉的同事、職場的前輩、他個人的護衛──札布．雷夫洛拿著一束藍玫瑰，臉不紅氣不喘，氣定神閒地告白。

當下他第一個反應是把門關上。

但未能如願，運動跟反應神經都比他這個路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要來得強上好幾倍的現役吸血鬼獵人，手腳並用地擋住門縫，讓關到一半的門硬生生停下。

「你你你放手、我我我──」

「你開門的方式沒有不對、沒連結到異空間、沒穿越到異次元、也沒有跑到其他平行世界──把義眼也收起來！你眼前的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札布．雷夫洛！」

「札布先生你──」

「我沒用奇怪的藥，也沒有哪個女人對我下詛咒。」

「今天──」

「今天不是愚人節也不是萬聖節。」

「珍小姐──」

「我沒跟她打賭，更沒玩那什麼真心話大冒險。」

「……」

「如果你要繼續站在門口，我不介意把剛剛的話對著走廊再講一次。」

「我現在進門！」

為了不要讓自己成為公寓住戶的八卦中心，雷歐二話不說衝進房裡，反手就將門用力關上，像是害怕會讓房裡任何一點風聲傳出去那樣地用力甩門。但他的行動力也就到此為止，雷歐進門後並沒有再邁開腳步，反而是整個身體緊貼在門板上，低著頭不發一語。

一副打定了主意要僵持下去的模樣。

札布倒也沒保持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沒進一步的動作。

雷歐的視線裡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札布手裡的花束，他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問對方這違反植物常識的東西是哪來的好用來轉移話題，卻也眨眼間就回想起來這裡可是那惡名昭彰的黑路撒冷區，哪有什麼東西是拿不出來的？哪有什麼事是不會發生的？就像札布現在突然向他做出幾乎是求婚的告白一樣，在這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雷歐。」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小時，率先打破現況的果然還是札布。他低下頭在雷歐的耳邊輕呼，這讓被喚名字的人瞬間全身僵直。札布很少好好地叫後輩的名字，平時都是那不堪入耳的難聽暱稱。所以，當他收斂起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就能讓聽者立刻意識到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有多麼重要。

但，不行，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雷歐深呼吸，打算等札布一開口他就要不顧後果地衝出房間。

「你聞起來臭死了。」

「…………欸？」

沒想到從札布嘴裡吐出來的卻是跟謹慎態度完全搭不上邊的內容。札布並沒有等雷歐從當機中復原，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滿身汗味，老是跟老媽一樣唸個不停要我洗完澡才能碰床鋪，怎麼對自己就那麼隨便啊？進門都多久了還不快點去洗澡？」

他邊說著邊用空著的那隻手、以及血法，硬是把還在呆愣著的人連拖帶綁地丟進浴室。雷歐都還來不及吐嘈他又把必殺技用在亂七八糟的地方，轉眼間浴室的門就已經關上了。

燈在隨後由外邊開啟了，雷歐的意識也在電燈亮起後跟著回來。

他抬高手臂嗅了嗅，不但沒汗臭味，甚至還有肥皂的香味──這才讓他想起來，他在外送結束，返回店鋪的途中不小心捲入了黑路撒冷區的非日常，搞得自己雖然平安無事卻一身狼狽，連同外送車都沾滿了不明生物的血肉遺骸。所以在回到店裡時，就已經用員工浴室好好地洗過澡了。札布那一大段話只是為了把他送進浴室的胡扯，雷歐居然還在浴室的架子上看到出門前明明好好地擺在床鋪上的居家服。

一切都是計畫好的，因為早預料到了雷歐的反應，所以事先安排。這是札布給他的冷卻時間，讓他能夠好好地整理自己的心情。

對這拐彎抹角卻又霸道直接的體貼，雷歐頓時眼眶一熱。

對方既然拿出了這十足的誠意，那自己也必須用萬分的覺悟來回應。

退去衣服，打開水，溫熱的溼氣漸漸渲染了整個空間，這也讓他開始能靜下心來思考。

沒有過愛的告白，也不曾有友人以上的親密行為，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維持這種不上不下的微妙平衡，轉眼間已數年過去。

不知不覺自己早就不再是能被上司稱為少年的年紀。

不知不覺札布也跨過了而立之年許久。

不知不覺，迎接那女孩的日子已經來到了眼前。

──而自己仍是一事無成。

其實雷歐不是完全沒察覺到札布會有這些行動，他們相處得太久了，久到連對方有在盤算什麼都能一清二楚。早在幾個月前，接送札布到各個情婦家的次數就已在慢慢減少，這一個月來，甚至沒和任何情人有過接觸──舊的沒有，當然也沒新的，他也不再流連任何聲色場所，每天就是和雷歐一起規律地上下班，原本就已經像是半同居的狀態，這下更是形影不離。

再怎麼粗線條也不可能沒察覺札布這驚天動地的變化是即將發生什麼大事的前兆。札布也沒有刻意掩飾這些改變，或者說，他儼然就是要表現給雷歐看的，為了讓他意識到自己是認真的。

在蓮蓬頭底下嘆息，但不願浪費水也不想無端增加水電費，雷歐在泡沫都沖洗乾淨後就轉緊了水龍頭。比平時更仔細地擦拭身體，作為拖延時間的最後一點小手段。穿好衣服後，便開啟了浴室的門。

雷歐走出浴室，就看到札布坐在床上，背靠著牆，手上還拿著那束藍色的玫瑰花。對方一聽到開門的聲音，視線便望了過來。只見札布稍微挪了下身子，在床邊讓出一個空位，雷歐想也沒想就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下。

「我這陣子想了很多。」

開口的人是札布。

「其實一直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我也不會覺得不耐煩之類的……畢竟你就是那個死樣子，我還不夠清楚嗎。」

「哈……」

雷歐認為在奪回妹妹的眼睛之前，自己不能得到幸福，所以即使碰上了讓他傾心的對象，他也從不主動追求──但是也捨不得推開。結果就是一直保持這種半調子的關係。長年下來雖然不免感到抱歉，但札布從未提起過，雷歐也就什麼都不說，就像個縮頭烏龜。

所以當札布侵門踏戶地把他從殼裡拽出來的時候，他的反應才會那麼激烈。

一旦開誠布公，他肯定得拒絕對方，而這樣做後就再也沒辦法和札布自然相處了。

雷歐對此感到恐懼。

米修拉是支持他走下去的信念，但讓他在這跌跌撞撞中還能一路走過來的，絕對少不了的是因為有札布的支撐，不論是實質上的，還是心靈上的。雷歐已經習慣依賴札布，所以他簡直不敢想像札布不在身邊後他要怎麼一個人走下去。

當然，接受也可以，但他不能這麼做，畢竟米修拉她──

「你懲罰自己也懲罰夠了吧。」

冷不防的，札布的一句話突然打斷了他所有的思考。

但下一句話又把他拉回現實。

「這句話是米修拉說的。」

「……你們到底都聊了些什麼啊。」

「當然是你的事啊，腦袋裡被陰毛佔據了連這麼簡單的情境判斷都做不到嗎？」

「這是對求婚對象的態度嗎。」

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雷歐全身脫力，往一旁倒去，像胎兒一樣蜷縮在床上。札布把手上的花束往胎兒的臉上一丟，雷歐快手接住不讓包裝後多少有點重量的物品砸到臉上。

「居然還特地搞了一束藍玫瑰，我都不知道札布先生有這麼浪漫。」

「怕了吧，為你量身打造的，愛情的最高象徵喔。」

同時也是你眼睛的顏色。

我一直注視著的，同時也一直被注視著的那雙眼睛。

「藍色也有憂鬱的意思，跟你簡直一個樣。」

「唔……」

「就老實地接受會怎樣嗎？陰毛大王。」

「因為──」

已經懶得去糾正那不雅的蔑稱，雷歐將花束拿在手上把玩，然後注意到握把的地方居然除了熱度外，還有些溼黏──雷歐這才終於察覺，札布並不是真如眼前那般從容不迫。

當雷歐在浴室裡整理自己心情的時候，札布也坐如針氈地在等待，緊張到手汗都溼了花束。

他也同樣害怕，同樣抗拒改變。那為什麼還要踏出這一步？

懲罰自己也懲罰夠了吧。

──是啊。

懲罰自己，並不能讓任何人獲得救贖，卻反而讓看著他的人一次次地感到心如刀割。

他早該明白的，卻因為罪惡感而無法停止這種自虐式的想法。

但他是該走出去了。

完成使命，和讓自己過得好，不讓愛他的人擔心這兩件事，並沒有任何衝突。

這是米修拉以及札布一直想告訴他的。

雷歐於是深呼吸，下定決心開口：「札布先生──」

■Free Talk

我覺得我可以想到一千零一種札雷互相求婚的橋段
但標題卻不行(本次同樣和標題奮戰幾百回合最後只能取個最沒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