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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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生日快樂

「……欸？」

餐桌上，日向驚訝地眨眼，手上正要放進嘴裡的湯匙也硬生生停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在自己眼前的另一半，懷疑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你說你……生日禮物……」

「……嗯。」

日向的生日在年中的夏至，影山的生日則在年尾的冬至，兩人總會在生日前詢問對方今年想要什麼禮物，進入十二月後日向照慣例問起，影山的答案卻出乎他的意料。

影山也很清楚說出口的答案有多強人所難吧，連耳朵都紅了，日向覺得有些抱歉，自己的態度是否傷到影山了呢。

「影山，你生日也快到了吧，你今年想要什麼禮物啊。」

「……」

「影山？」

「我……」

「我是說……」

影山再次開口，這次不只耳朵，連臉都紅了，日向放下停在半空的湯匙，仔細聆聽影山的回答──

「……我想養寵物。」

我想養一隻，有毛的寵物。

影山不受動物歡迎。

準確一點來說，動物一看到他就跑，不跑的態度也沒好去哪。日向原本還會恥笑影山也太不受動物歡迎了，但在親眼見識過許多慘絕人寰的現場後也不再拿這開玩笑了，唯有這種勝負他無心與影山奉陪。

在圍牆上曬太陽任由日向撫摸的野貓，影山一伸手叫聲就從呼嚕嚕變成了嘎嚕嚕；每當日向牽車回家就會熱情迎接的鄰居大狗狗，在日向帶著男友回家時咆哮到主人連拉也拉不住；三年級市內參觀去水族館時，整缸的魚全游到了另一邊去，各種──

「果然還是排球最好了，永遠不會背叛我。」

「……影山！」

不要說出這種寂寞的話啊！

影山在被號稱無論碰到誰都會開心唱歌的鸚鵡罵髒話後就放棄與任何小動物親近的想法了，至少日向沒再聽他提過。但或許是退役後生活的重心一下被抽離，為了填補空隙所以開始會思考其他事了嗎，日向其實可以理解影山會突然想養寵物，但仍是嚇了一跳。

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不過日向發誓無論再困難他都會盡心盡力為影山達成願望──

「你覺得我想太美了吧。」

「……才沒有！」

「因為你一臉『這太困難了』的表情。」

「唔！」

他跟影山真的認識太久了，久到表情都藏不住。不想在開始前就打擊影山的信心，日向爬到影山身上又蹭又哄，告訴他不受小動物歡迎或許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又不一定。

「以前跟現在有差嗎。」

「差很多啊！你以前脾氣爛得要命……雖然現在也沒多好痛！不要按我的頭！你就是這樣才不受動物歡迎──」

「……！」

「──不是不是不是！是那個，欸……」照著平日打情罵俏的習慣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不該說的話了，日向趕緊想個說法：「……表情有差！」

「……表情？臉嗎？」

「嗯嗯嗯說臉也沒錯。」以前和現在都一樣帥，不過那不是現在的話題：「以前看起來比較兇！」

其實也不只臉，雖然日向埋怨影山的脾氣依舊暴躁，但個性相較於過去確實是圓融許多。日向幾乎參與影山完整的人生，他是影山成長的見證人。

影山的手已不再施暴，轉而攬著日向的腰──影山在日向湊上去時會有各式各樣下意識的小動作，有時是摟腰，有時是牽手，有時會把頭靠到日向的頭頂上──這些都是兩人在一起越久後才慢慢建立起來的習慣，也是影山越發圓融的一項證明。

「總之我們就去收容所或中途之家看看？還有寵物店，慢慢看總會找到你喜歡的！」

「……我都喜歡，是要看牠們喜不喜歡我吧。」

「會啦！就跟我喜歡你一樣牠們也會喜歡你的！」

「什麼歪理，呆子。」

嘴上嫌棄但摟著腰的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不只收緊了些還讓日向的額頭靠上自己的額頭。影山這種言行不一致的小彆扭也深得日向喜愛，便從善如流把唇獻了上去。

兩人在沙發上親得難分難捨，也不知道是誰的手先伸進對方衣服裡的，幾輪後日向被磨到幾乎失去意識，被抱進房裡時還迷迷糊糊地想著影山這麼好，不可能有小動物會不喜歡他的。

「我們先把目標放在收容所跟中途之家吧！畢竟是見識過世面的，接受度一定也比較高！」

「你果然還是覺得我想太美、」

「走！出發了！今天我開車！」

說到有毛的寵物，那首選一定是最大眾化的狗、貓、兔子與倉鼠類。兔子與倉鼠的膽子太小了最先被剔除，而狗相對於貓更適應與人類的生活，也因此最初的目標就放到了狗身上。

日向開著車來到市郊的收容所，兩人在所內獸醫的帶領下來到室內，並接受簡單的詢問。

「請問更傾向大型犬還是小型犬呢。」

「大型犬。」

影山輕聲回應，會想要大型犬是事前討論過的。網路上有名排球國手與自家愛犬打排球的溫馨影片，一舉一扣配合得天衣無縫，影山重播了不下數十次，日向也偷拍了盯著螢幕看的影山的相片不下數十張。雖然搞半天還是跟排球有關，但想跟狗狗一起打球的影山實在太可愛了日向怎能不喜歡！

「那請往這裡走，這區域以中大型犬為主。」

跟著獸醫來到中大型犬區，日向率先踏入房內，放眼望去不意外清一色全是米克斯，但他們原本就沒有品種追求，只要能接受影山就好，要是連外型都要挑剔那大概只能去養電子雞──

「……你為什麼盯著我看，去挑狗啊。」

「總感覺你在想什麼失禮的事。」

「……」

如果不是怕驚動到犬隻影山應該早就動手了，日向趕緊將失禮的想法從腦海裡趕出去，推著影山到籠前去看狗。

結果，看不到狗。

「……」

「……」

「好奇怪，今天是怎麼了，都窩在角落……是身體不舒服嗎，兩位，不好意思！我先檢查一下狗狗的狀況──」

「不，沒關係，請問我們可以改看小型犬嗎。」

「欸？」

原先導覽的獸醫留下來看顧疑似身體出狀況的狗狗們了，影山與日向改由另一位志工帶去小型犬區。日向直接踏入室內，影山則猶豫了一秒──

──一踏過門框，室內頓時響起響徹雲霄的吠叫聲，恐懼的憤怒的哭嚎的總之跟著叫的各式各樣的都有。志工也嚇到了，狗叫聲他們每天在聽，但這般此起彼落吵個不停倒是前所未見。

「今今今天怎麼回事！抱、抱歉！牠們平常不會這樣、」

「是我們要說抱歉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咦！？」

日向在影山受到更大的傷害前便拉著人跑出收容所，影山一語不發任由日向拉著，被塞進副駕駛座時才終於擠出一句話。

「我們還是回家吧。」

「這才第一間！沒事！我們去貓中途吧！貓比較那個……那個……自我中心！應該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你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嗎。」

日向驅車來到貓咪中途之家，志工熱情地招呼兩人，同樣先詢問一些了一些簡單的問題。

「請問有喜歡的花色嗎。」

「……沒有。」

聽到影山回應的當下日向的心都快碎了，因為他知道影山的播放清單上全都是黑貓的影片啊！他們前天還一起複習了魔女宅急便！

跟著志工來到室內，與前些時候在收容所時不同，這會兒並未聽到貓的嘶吼聲。日向稍微鬆了口氣，但感覺到牽著的手仍是有些冷──影山的情緒依舊緊繃，日向於是將身子靠過去一點希望能讓影山好過一些。

「我們這裡的孩子都不太怕生，認養率也很高，讓我看看是誰會先過來呢……咦？」

「……」

「……」

光一聲「咦」就知道大事不妙，影山猛然握緊了日向的手，日向吞嚥口水，看著志工慌慌張張地在室內遊走，喃喃自語貓咪們怎麼都躲起來了。

這間中途之家有提供貓籠給貓休息與庇護，室內也有許多立體的活動空間與隱密的躲藏處，但現在無論是貓籠還是開放空間都看不到任何貓的身影，應該是全窩到隱密的地方去了。

「抱、抱歉！我、我立刻把牠們引出來，請稍等一下、」

「沒關係不用了真的很抱歉打擾了我們先走一步了！」

「咦？」

志工手上的逗貓棒才剛拿起來日向就扯著影山走了──不，沒扯成，因為影山早一步放開了日向的手離開了，日向衝到停車場，果然看到影山站在車邊，還用腳磨著地板。

……影山！

「我們果然還是回家吧。」

「沒關係！這才第二間而已！我們還可以去、」

「不管幾間都一樣吧，你都看到了，我們乾脆去玩具店買娃娃好了。」

「……我們去寵物店！」

家裡的絨毛玩具已經不能再增加了！即使影山抱著娃娃的樣子很可愛但真的不能再增加了！

他們來到寵物店，但日向立刻就後悔了，他應該多顧慮一些早點收手的。如果連流浪過的犬貓接受度都不高了，何況是寵物店裡沒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小動物呢。

兔子在跺腳，倉鼠往木屑裡頭鑽，龍貓定格在當場動也不動，然後緩緩倒下──

影山走出店外，不過目的地並非是停車場，而是一路往更遠的地方走去。日向知道現在的影山需要一點空間，所以這次不再追上去，哪怕有再多想抱住對方的衝動也全被按捺下來，只是默默跟在後頭。

他們最後在橋上停留，影山靠在扶手上看著河水流逝，整天下來也差不多到了日落的時候，天空與河水全是燦爛的橘色，與灰暗的氛圍形成對比。日向這時才靠過去，但影山卻沒靠上他的頭或摟過他的肩，失去了這些小動作，足見影山現在的情緒有多低落。

「……影山，也不一定要有毛的吧，爬蟲也很可愛啊，還有魚……」

「你記得我們高中去水族館參觀時整缸的魚都游光了吧。」

「……」

「我看連烏龜都會縮進殼裡，蜥蜴或許還會忘記怎麼脫皮把自己活活掐死，不對，變溫動物應該都會直接凍死。」

「不會那麼誇張啦！」

「今天看得還不夠誇張嗎。」

是很誇張，誇張到日向忿忿不平，影山明明就那麼好，為什麼牠們就不懂──

「不、不然我把頭髮留長一點你就將就一下？」

「……哈？」

「我高中頭髮留長的時候啊！你不是說我毛茸茸的嗎！你以後可以摸我頭髮！」

「……完全不一樣好嗎呆子！而且你頭髮我每天都在摸吧！」

確實是每天都在摸，日向敢保證影山一定摸他摸上癮了，雖然被暴力相向的情況比較多，但也經常有被溫柔撫摸的時候，特別是在床上……現在沒必要回想起那些事！

日向用肩膀輕輕撞上影山，影山這次並未無動於衷，而是撞回來與他互動。果然想轉移情緒就是要拌嘴，日向於是繼續開口。

「我可是很認真在安慰你欸！反正我們體型差這麼多……我的意思不是我矮！但以你為標準應該也算小動物了吧！全世界的小動物都不喜歡你但換到一個我喜歡你不好嗎！」

「……不好，太不划算了。」

「欸。」

不划算？

影山飛雄你竟然敢說我不划算！虧我現在還想盡辦法在安慰你──

「這樣你太虧了。」

準備對著影山揍下去的手在空中停下。

日向看向影山，但影山將頭轉過去了，日向馬上就明白影山的舉動有何涵義。耳朵上的紅潤連夕陽也無法遮掩，扯著圍巾蓋住臉龐根本是欲蓋彌彰。這種言行不一致的小地方他都看十幾年了，還會不懂嗎。

「你不划算。」影山的聲音悶在圍巾裡：「因為我拿的有點太多了。」

影山明明就那麼好，為什麼小動物們會不喜歡他呢。

你明明那麼好，為什麼要覺得我吃虧了呢。

心中的愛意幾乎要流淌而出，胸口裝不下了，日向牽過影山的手，影山也靠上他的頭頂，剛才還嫌棄完全不一樣呢，現在卻用臉頰磨著他的頭髮。

「……我們回家吧，今天晚餐吃咖哩豬排吧。」

「那回去路上可以先去玩具店嗎？」

「當然可以！但羊駝不可以再增加了。」

「好。」

兩人手牽著手離開橋面，朝著原路走回寵物店的停車場──但才剛到路上，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聲音很細微，像是鳥叫聲又像是老鼠的叫聲，有些尖銳，又有些虛弱，連續不斷地在附近傳來。日向敢肯定自己一定聽過這種聲音，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聽過。

「好像是在橋下。」

「欸，橋下嗎？」

被影山牽著走下河堤，一來到橋下就看到有幾個紙箱擺在地上。聲音仍在持續，的確是從紙箱裡傳來的。這裡怎麼會有紙箱，而紙箱裡又裝著什麼顯而易見。日向朝著紙箱走去，並碎唸著飼主怎可以如此不負責任，但一打開紙箱就愣住了。

「你怎麼了？裡面裝什麼？」

「……鼠……」

「哈？」

「裡面有好多天竺鼠……」

「呃。」

紙箱裡裝的全是天竺鼠，粗估至少有五到六隻，應該是餓上好一陣子了，狀況並不好，也難怪叫聲會尖銳又虛弱。日向也在這時想起來為何會覺得聽過這些聲音了，畢竟最近在重播，重播紅極一時的天竺鼠羊毛氈動畫……那有這箱天竺鼠也不意外了，跟風飼養但沒多久就後悔的人每個年代都有。

「也不能繼續放在這裡……先查一下哪裡可以收容吧。影山，你也過來幫忙……影山？」

影山走下河堤後就不再移動了，現在也是，只願意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

「我就不過去了，我去牽車過來，你待會再把牠們抱上車。」

「欸，為什麼？反正紙箱才幾個，我們直接抱回去啊。」

「……不行。」影山又退後了幾步：「我會嚇到牠們。」

生物面對恐懼會有什麼反應，害怕受傷又會如何應對。狗會狂吠，貓會躲起來，兔子會跺腳──但恐懼與害怕，從不是誰的專利吧。感到恐懼與害怕受傷的小動物，可不只狗或貓或兔子。

還有影山飛雄。

在日向眼裡，影山飛雄就是他最喜歡的小動物。

日向二話不說抱著其中一個紙箱走向影山，影山被日向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還來不及跑紙箱就塞過來了，要是不伸手接過只怕紙箱會摔向地面，影山只好捧過紙箱，並做好被尖叫聲襲擊的心理準備──

──但預期的尖叫聲並未傳來，天竺鼠雖然仍不斷發出尖銳與虛弱的叫聲，不過這聲音和剛才的並沒有明顯區別。

「……大概是已經慘到不能再慘了，所以沒差了吧。」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吧！」

「哈？」

「代表對牠們來說你並沒有更糟啊。」

「……這算是安慰嗎。」

「大概不算。」

「……」

講到後來連自己都覺得是在語無倫次，找不到反擊的地方，影山也難得回不了嘴，只得無奈地捧著紙箱。

「總之先抱去車上吧，然後再查一下附近有沒有獸醫或可以收容天竺鼠的地方……」

「嗯。」

「搞不好之後就由我們收編了！」

「……你讓我再多買一隻羊駝的可能性應該比這個更高。」

「不准買羊駝！但你可以買企鵝。」

「喔。」

幾天後，一則由日向翔陽上傳的新動態獲得了數萬轉發。

他上傳了一張影山被一堆天竺鼠包圍的相片，並加註了一句話。

我們組了一支天竺鼠排球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