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到影山緋聞的報導,日向腦子一熱心一橫,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請好兩場假還站在羅馬的機場裡了。
明明還是在賽季期間。
明明跟影山八字都沒一撇。
……好了,那現在要怎麼辦?
日向會那麼衝動不是沒有原因,這次的緋聞報導不同以往,確實讓他方寸大亂。
高中開始暗戀影山,如今也好幾年了,日向從未期望過能和影山發展出比朋友或搭檔更進一步的關係。
……但他也抱著像影山這種遲鈍的戀愛絕緣體可以讓自己再多暗戀幾年的僥倖心態。
太了解影山了,高中也目睹過好幾次告白,開始打職排後緋聞更是多到沒停過,但日向很清楚那都是一相情願或誤解,緋聞也總是沒傳多久就不攻自破──
──但這次真的激起日向的危機意識了。
說危機也不太對,畢竟自己也不過是個暗戀者,是哪來的立場……
Ali Roma的女員工,和影山在私底下外出,還一起進了同一間飯店,直到隔天才退房,還像是為了避嫌所以錯開離開的時間……而且這名女員工還不普通,她同時是影山球員後援會的活躍成員,更準確一點說,她就是為了影山才想方設法進去球隊的,SNS上也總是分享影山比賽的照片。
近水樓台先得月,也同為排球的協助者與同好,過去的告白者與緋聞對象完全不夠看,這次的威脅性不同以往。
大概要從暗戀變成失戀了吧,難受了好幾天,原本以為自己放得下,結果等意識到時人已經請好了兩場假也刷了機票還已經站到羅馬的土地上了。
……好了,那現在要怎麼辦?
……既然是來找影山的,那就去找他吧。事先看過影山的出賽表,記得影山今天沒比賽……不過以他的習慣,現在八成會在球隊的練習場,那就直接過去吧。
「好!」
就算要失戀也要坦蕩蕩的失戀!而且說不定自己還真的有一點點點點機會……說不定!
日向打起精神,拿出手機,打開導航與地圖,時代在走網路要有,當年怎麼在里約闖蕩的現在就怎麼在羅馬闖蕩,日向搭上公車,做好了轉幾次車的心理準備──
然後就碰到罷工不得不中途下車了。
……這是哪裡我是誰!
日向只得咬牙打電話向影山求救。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起來了,電話另一頭的影山劈頭就沒對他客氣。
「呆子,你中午不吃飯打電話過來幹嘛。」
雖然開口就人身攻擊,但影山記得巴西與義大利之間的時差還是讓日向挺感動的。
「沒有啦,那個,其實……我現在跟你沒有時差啦。」
「哈?」
「我現在在羅馬啦。」
「哈!?ASAS現在應該沒有到義大利的友誼賽──」
「不是啦,是私人行程,我突然就想來觀光嘛。」
「呆子嗎你。」
「囉嗦!反正我現在在羅馬啦!」
「我可沒時間陪你觀光,你電話找錯人了。」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要你陪我觀光!」
即使很清楚,但毫不留情地被戳破多少有點難受。日向盡可能平常心地與影山對話。
「我碰到罷工然後迷路了啦,至少可以來接我吧。」
「你是呆子嗎。」
「……是啦我是。」
「那你在哪?」
「我發地圖的截圖給你,等我一下……」
日向將手機拿離耳邊,傳了所在地的地圖過去。
「……我不知道你在哪,但隊友知道,他去接你。」
「你是笨蛋嗎,你這樣在羅馬活得下去嗎。」
「比你一來就迷路好,呆子!難道我在聖保羅迷路你能光靠地圖就看得出來我在哪裡嗎!」
「當然可以!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嗎!」
「那你以後最好說話算話!」
兩人吵吵鬧鬧,確定隊友會在半小時內到達日向所在的地點,要他先別亂跑。
日向掛了電話後才後知後覺,剛才那段對話是不是代表影山以後也會來巴西找他啊……
……還是別抱期望吧。
影山的隊友正如影山所說的,半小時內就到日向所在的地方了。他們又花了近半個小時回到ali的練習場。
來到練習場時,影山正好和隊友在進行練習賽,日向不禁看得出神了,連日本集訓時穿的也是配給的衣服,他有多久沒看過影山穿著便服練習了?
高中時看習慣的景色如今卻顯得珍貴,他甚至看到忘記眨眼,直到眼睛有些乾澀才想到要別開視線。
結果這一別就看到了緋聞的女主角。
她也在場邊,大概是在紀錄,她連影山的私人時間都能參與,心臟突然痛了起來,日向知道自己在嫉妒。
……不過也好,乾脆趁現在問清楚吧。
眼看比數這局也快結束了,日向盤算著待會要用什麼話題掩護好旁敲側擊──
「日向,你要不要打二對二?」
「欸?」
結果一到休息時間,影山就冷不防向他提出打球的邀約,日向不明所以,這不是ali的練習賽嗎?
「他們在說難得你人都來了所以想打個幾局。」
「欸、這樣好嗎……」
「你上次在世俱盃接起多少扣球他們記得可清楚了,現在當然要把握公報私仇的機會。」
「好恐怖!」
「他們要我這樣開玩笑。」
「……影山先生,你知道你很不會開玩笑嗎?」
畢竟顧慮到日向剛下機不久,先前又流落在外,因此最後決定打一局就好。
果然排球就是好啊,一打起來日向就把戀愛的煩惱都丟到館外去了。而且影山的隊員平日少有同時對付影山和日向的機會,所以日向這局便順理成章的和影山組隊。沒想到能在集訓以外的時間和影山再次搭檔,日向開心到難以言喻。
但開心的時間沒有維持太久。
傍晚後練習結束,也到了晚餐時間,影山的隊友說日向難得來一趟,所以想帶他出去吃個飯──以上由影山代為翻譯與轉述。畢竟是扣球與接球多次的關係,而且在場上也碰過不少次面,日向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能繼續待在影山身邊他怎麼可能猶豫?
幾乎是理所當然的,那個女員工也跟上來了,畢竟是員工,會參與飯局本來就很正常,而且她還和影山那麼親密……
戀愛的煩惱又回到館內爬進日向身體裡,他突然不是很想和大夥一起去吃飯了。
他最後還是沒有反悔,畢竟都答應了,這時候才說不去未免欲蓋彌彰……而且他轉念,這不也是打探影山和那女生關係的好機會嗎。
日向再度調適好心情,飯局期間趁著影山幾度離席的時候用著手機翻譯與自己稱不上流利的義大利語勉強和隊友們交流。
影山似乎和那女生交往一陣子了。
雜誌只刊登一張進出飯店的相片,但其實兩人在外過夜不只一次。
那女生確實是從粉絲俱樂部一路追進球隊裡來的,但她公私分明,從不在工作場合靠近影山,以協助球隊的員工來說能力又好,所以評價還不錯。
……不問還好,一問便讓日向備感絕望。這已幾乎是定局了吧,而且是連隊友都承認的關係……
日向感覺胃酸都要滾上喉嚨,胃在翻攪,晚餐吃的東西差一步就要全吐出來。雪上加霜的是,影山說有事要先走一步,然後就叫上那女生和她一起離開了……
藉酒消愁,悶酒易醉,日向隱約聽到隊友們和他說了句「但上次問影山,他卻說兩人沒在交往」,可影山死不承認又不是頭一次,這已經不重要了──
日向喝到芒,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醒來時頭有點痛,躺在沒看過的床上,日向試著下床,但因為宿醉所以還有些站不穩。扶著床頭櫃穩定身體時才發現桌子上放有字條,影山的字跡他都看幾年了,醜得一眼就能認出來。
原來昨晚影山在他睡著後有回到餐廳,是來接他的,這裡是影山租的房間。
身上是影山的衣服,身體也感受不到黏膩,影山在他昏睡的期間給他擦過身體也換過衣服了吧。但日向昨晚醉得太厲害,完全不記得這些事。
舉起袖子聞了聞,有一點影山的味道,突然有點想哭,但情緒一上來反胃比感傷來得還快,日向手忙腳亂地找到洗手間,和馬桶相親相愛了好一段時間,吐完後也沒力氣哭了,宿醉太可怕,他再也不敢喝那麼多酒了。
紙條上寫了冰箱裡的東西都可以拿來吃,瓦斯也能用,吐完後宿醉也差不多解了,日向煮水泡了一杯麵,吃掉了冰箱裡剩下的高麗菜,還豪不客氣喝乾了牛奶,反正保存期限也就這兩天,他肯定影山今天回家時一定會再帶一罐回來。
吃飽喝足後也有力氣了,那現在要做什麼呢……
他日向沒興趣再去一次練習場,畢竟有可能再碰上罷工,到時候影山又要請人去接他,都有給人添麻煩的自知之明了,自然不可能執意去做。
要回巴西嗎,失戀後直接遠離傷心地或許是不錯的選項,但就這麼跑了多少會心有不甘,而且影山隻字不提自己的感情事是有沒有把他當朋友啊!日向越想越不滿,既然不能出門,那乾脆就在影山房裡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拿來當把柄的東西……
結果這一找,還真的找到不少不得了的東西。
即使和影山再怎麼熟,日向還是有隱私的概念,所以他並沒翻箱倒櫃,而只是在房裡來來回回走上幾遭──但即使只有走馬看花,找到的東西也夠多了。
櫃子裡陳列了日向的限量周邊,一顆畫有小烏鴉的迷你簽名球。
日向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那顆球還是限量的,雖然當初自己差點畫到手殘廢,但球的數量確實不多,即使是粉絲俱樂部的個位數會員或聯賽的內部人員也不見得能拿到,光抽選票就搶破頭,影山是怎麼搞到這顆球的?
桌上則有一本攤開的剪貼簿,日向光看攤開的那兩面就愣住了,上面貼著自己在雜誌上的專訪,是怎樣,影山故意在他留宿的時候打開來放著要羞恥他的嗎。
他在好奇心與罪惡感的天秤傾斜下選擇了感性,又偷偷翻了幾頁,確信整本剪貼簿貼的都是日向的照片。報紙的新聞,即使只有一小格;雜誌的報導,整面都是;網路新聞,還列印下來了──
日向越看越害臊,連他自己都不會這樣收集影山的平面媒體……至少沒那麼多!
剪貼簿下還壓著一本相簿,從高中到合宿時的相片都有,日向意外發現連某一年他們穿著和服去參拜時的合照也在裡面。
最令日向震驚的就是門口衣帽架上的圍巾了。
那是他畢業時才發現不見的圍巾!原來在影山這裡嗎!但他怎麼不還我啊……日向不解,但圍巾的款式畢竟很常見,或許只是撞色也說不定……
……家裡倒是多放點和女友有關的東西啊,哪有人在交往後連相片都不放個一張的,薄情寡義,到時候被甩就不要哭!我才不會安慰你!
日向吸吸鼻子,又去洗手間再洗了一次臉。
失戀的情緒難以平復,又不想出門,日向越想越委屈,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他決定和研磨訴說一下戀情告吹的苦楚。
研磨電話總是接得很快,日向至今仍無法理解研磨的作息。由於平常都是用打字在聯繫,少有打電話的時候,研磨立刻就察覺到日向不同以往,電話一接起來就問他「怎麼了」。
這一問就哽咽了。
「嗚……」
「影山怎麼了嗎?」
「……為什麼你會知道啦。」
「因為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就會好起來了」
「嗷嗚。」
「所以怎麼了嗎。」
日向簡述了目前的情況──看到影山的緋聞、緋聞內容不同以往、他一時衝動來到羅馬、昨天看影山和那女生出雙入對就難過到喝得爛醉、之後被影山接回去留宿在影山家──
「……你相信嗎,那個影山欸,那個影山欸!居然還真的交女朋友了……」
「嗯,人畢竟會成長,吧。」
「但他可是那個影山欸!而且你知道嗎我剛才參觀了一下他的房間,放了一堆我的東西卻沒半張女友的相片!這個人怎麼能這樣!簡直毫無浪漫細胞!他那種樣子遲早會被看透甩掉啦!」
「……哈?」
「很誇張對不對!雖然他被甩掉後我就能笑他了,不過仔細想想這樣還滿沒同伴愛的……身為搭檔,應該要幫他改善一下對吧?不然他這樣子真的遲早會被甩掉……」
「……」
「說實在我也滿擔心的……你也很清楚影山有多笨,被甩可能還好一點,如果是被騙呢……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幫他把關一下?趁我現在在羅馬,應該跟那個女生聊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適合影山──」
「……翔陽,你先停一下。」
「嗯?」
「你……那個……」
研磨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問過影山本人他交女朋友了嗎?」
「……欸?」
問影山?為什麼要問他,都已經失戀了還問什麼問,隊友說得多清楚啊。
「為什麼要問這個、」
──喀擦。
研磨還來不及回答,玄關便傳來門鎖開啟的聲音。影山回來了!日向驚慌下就把電話丟到旁邊去,他急忙跑去門口想迎接,結果一看到開門的人就傻了。
影山的女友就站在外面。
她拿著影山的鑰匙開了影山家的門。
鑰匙上掛的長高高牛奶長頸鹿鑰匙圈還是自己送影山的生日禮物!
「啊!您醒了!飛雄怕您起床後不舒服,畢竟昨晚喝得有點多,所以請我來幫忙照顧您……」
流利的日文。
她還直接喊影山的名字!連我都沒這樣喊過!
「啊,喔,其實我沒有太多不舒服啦,抱歉,還麻煩您特地跑一趟……您的日文說得真好……」
「謝謝!因為從以前就在關注飛雄,所以很努力學起來了呢!」
「嘿……」
其實有不舒服,胃裡好像有隻烏鴉在橫衝直撞,日向感覺自己又要去廁所抱著馬桶吐了。
「那我先放個東西。」
「欸,喔……」
那女生脫了鞋就往裡面走,手上提著幾袋食物,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她把食物按種類放進冰箱、櫥櫃與食物罐裡。
「之前來過不少次了。」發現日向在看她,她於是解釋:「所以大概都知道東西放哪裡!」
這已經不是大概了,那熟練的程度堪比自家廚房。
「我等一下就會回去球隊了,飛雄因為擔心您還在睡就沒打電話……他要我來的時候問一下,您有預計要待到什麼時候嗎?」
問這做什麼。
就這麼想知道我哪時候會離開不再繼續打擾你們嗎。
「呃,我應該今晚或明天就離開,我等一下查個機票。」幸好喉嚨還能發出聲音,但也就只能發出聲音了:「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太久……」
女生看出日向的不對勁了,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日向藉口身體不舒服,一溜煙地躲進臥室,還將房門上鎖。
日向聽到那女生試著開門,但最終沒有將門打開。玄關傳來聲音,應該是離開了。日向癱到影山的床鋪上,棉被與枕頭都是影山的味道,他身上也還穿著影山的衣服。
但這一切,其實都不屬於他。
這種時候反而哭不出來了,雖然說了今晚或明天,但他現在就想回巴西,日向不覺得自己今天有辦法平常心面對影山。他於是拿起手機,想搜尋航班──
這才發現手機不在手上。
剛才好像把它丟到沙發上了……日向拖著腳步離開臥室,手機果然還在沙發上……
而且還顯示仍在通話中。
他忘記掛研磨電話了。
全都被他聽到了。
日向一時慌張就將電話掛掉,但研磨立刻回撥,都被聽到這麼多事也算半個當事者了吧,日向自知不能逃避,只好顫抖著接起電話。
「翔陽。」
「……」
「你有在聽吧。」
「嗯……」
「你知道嗎,你現在一點都不有趣。」
「欸,研、研磨?」
「如果影山是RPG的最終BOSS,你現在就是連最後一關魔王城都沒踏進去就先說自己打不贏了。」
「……可、可是……」
她得到了隊友的認可。
她帶著影山給她的鑰匙,影山甚至將自己的禮物轉送給她。
她還經常來影山家,連廚房裡有什麼東西都一清二楚。
自己是要拿什麼跟她比。
自己是有什麼立場去追求一個已經有交往對象的人。
而且、而且……
「……如果影山,真的真的很喜歡她,我不是也只能,祝福他們了嗎……」
日向終於說不下去了,他已經哽咽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開始撲簌簌地掉。研磨並未掛上電話,只是默默聽著他哭,就在這時候──
玄關的門突然開了。
來人的腳步聲又大又急,一聽就知道不是剛才那女生的,臥室的門砰得一聲打開了,日向嚇到整個身子彈了一下,還差點摔下床鋪,他還在哭,和仍在氣喘吁吁的影山面面相覷。
「呆子!還以為你今天就要回去,害我趕緊跑回來……」
「欸?欸?」
影山怎麼會突然回來?他說是因為自己說了要回去的才趕過來的?但這也太快了,啊,是那女生打電話給他的關係吧……這樣看來影山住得離會場還挺近的嘛……
日向因為混亂所以腦袋開始在胡思亂想,也沒辦法多做反應,影山大步走向他,拿起一旁的毛巾就往日向臉上抹,日向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確實在哭。
「你是隊裡有事嗎?不然怎麼突然就說要回去?呆子嗎你,突然過來又突然要走,你究竟來幹嘛的?」
日向被這一聲呆子拉回注意力,他幾乎是反射性地怨懟回去:「誰是呆子啊!你才笨蛋!我可是為你好欸!」
「哈!?」
「為了不打擾你們的兩人世界我當然只能早點走啊,我才不像某個笨蛋不讀空氣!」
「什麼兩人世界,你在說什麼、」
「當然是你跟你女朋友啊!連這種事都聽不出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把人家放在心上啊!氣死我了!」
「……」
影山嘆氣,掩著臉,日向知道自己戳到這沒情調的大木頭痛處了但他還在氣頭上不打算停,又開始喋喋不休。
「房間裡擺一點女友的東西是會怎樣,你連我送的鑰匙圈都能送給她了,怎麼連這個都要我教,我看你餐具跟盥洗用品也都只有一人份,啊不是常來你家,廚房都熟成這樣了,你應該要準備一份給她吧,總不能每次都用免洗的啊!還有、」
「我沒給她鑰匙圈,那串鑰匙本來就是我的。」
「哈?」
「她也不需要盥洗用品,她雖然常跟著隊友一起來,但根本不住我家。」
「……你在說什麼?」
「我才想問你你在想什麼。」
「你、」
「我剪貼簿和相簿都放在桌上了,你看到那些都沒感覺嗎。」
影山伸出手,揉了揉日向的頭髮,難和平常扣著他頭的手勁不同,溫柔而又細緻,這個影山和平常不一樣,日向嚇到直接甩開影山的手,影山卻抓過他的手腕和他一起雙雙跌到床上。
突然被放倒在床上,日向腦筋一片空白,影山雙手撐在兩側,他的視線裡只剩下對方。但或許是負負得正,空白過後重新開機,日向終於能夠好好思考影山剛才說了什麼。
影山看日向安靜下來,愣愣地看著自己,或許是對這樣的反應有些受傷吧,他低頭傾訴,日向的耳膜被吐出的話語輕輕敲上,內心卻宛如搗鼓驚心動魄。
「……你到現在都還不懂我的心意嗎。」
「……」
「我房間的床……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個……」
「……」
「過夜也是,只有你,以前從來沒有……」
日向。
影山畢竟不善言辭,所以不再說話。日向看著他的頭顱靠上自己的頸邊,並輕聲細語喊著自己的名字。
這是……影山這是在解釋,他和那個女生其實沒有任何關係嗎,他喜歡的人其實是自己嗎。
影山將自己送的鑰匙圈掛在每天都會使用的鑰匙上。
做了滿滿的剪報,細心收納每一張相片。
……圍巾、難道也真的是自己丟失的那條嗎……
好高興。
「我──」
日向也立刻就想和影山傾訴愛意──
──但冷靜想想,才發現還是有幾件沒辦法忽略的事。
「那、那最近的緋聞是什麼意思?你們還是有在外面一起過夜啊……她還直接叫你……飛雄……」
說出影山的名字原來那麼令人害臊,明明是在控訴影山的矛盾,日向卻因為這樣而紅了臉。
「總、總之!你們都那麼親密了,幹嘛還想瞞我……」
說著說著委屈又爬上心頭,日向吸了吸鼻子,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帶著鼻音在講的。
「唉……」
影山又嘆氣了,他或許是覺得解釋很累吧,但又微微爬起身,用手指磨蹭著日向的瀏海。
「就說你是呆子。」
「哈!?怎麼突然罵我!」
「你在國外比我多住了幾年是住假的嗎,你要不要再想想外國人都怎麼喊日本人的。」
「……」
喊Tobio,就像他的巴西朋友也會喊他Shoyo。
「那、那緋聞……」
「我們確實很要好,但不是那種關係……緋聞只拍到飯店門口,但沒拍到房間吧,我們不同房,那天是因為有事會留比較晚所以才又訂一間房給她,畢竟女生晚上外出危險。」
「……什麼事留比較晚?」
日向內心警鈴大作,剛才旖旎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但影山卻不慌不忙地翻身下床,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
箱子裡裝的是一條快織完的圍巾。
「……這是什麼?」
「圍巾。」
「我有眼睛我當然知道它是圍巾,我的意思是、」
「要送你的。」
「……」
影山緩緩道來,那女生是影山粉絲俱樂部的成員,一直都很支持他,也早就看出來影山和日向兩情相悅只是遲遲無法坦白,她給影山的粉絲信中揭露了這件事。
所以她成為球隊的員工後,影山便偶爾就近向她諮詢感情的事。
「我前陣子下定決心,想要和你告白,所以就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她跟我說,織一條圍巾,和當初你那條圍巾一起給你,你應該就會懂了……」
原來那條圍巾真的是自己的……
「飯店那天也是,因為她要教我怎麼打毛線,所以才留比較晚。」
「你……」
日向靜靜聽著影山解釋,解釋完後許久無法出聲。告白,他可以認定,影山現在也是在跟自己告白……對吧。
「那……你當初幹嘛偷偷拿走我的圍巾都不還我?」
──其實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我還是、想聽到更明確的答案。
「難道你從以前就,喜歡我嗎……」
──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我。
「呆子!這還不夠清楚嗎!」
「……對,我是呆子,我想聽你說清楚一點!」
影山脖子跟臉都紅了,日向居然覺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覺得他可愛。是的,自己在得寸進尺,明明幾分鐘前還在愁雲慘霧,現在卻在心花怒放。
有些氣急敗壞,影山站起身想做出的房間,但日向立刻伸手抓住他,往下一拉──自知無法逃離,影山索性背著床面向牆壁,日向看到他耳根都紅了,聽到他小聲又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就要去巴西了,我不能讓你分心,我怎麼能折斷呃……要飛向更廣大……天空的,烏鴉。」
「……」
「而且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追上來的!」
「……影山。」
「幹嘛。」
「你唸的是不是粉絲信裡的內容。」
一語道破,影山二話不說氣得抄起枕頭朝日向一陣亂打。
枕頭再怎麼打人都還是軟綿綿的觸感,影山也沒認真在教訓他,加上長年的愛戀終於有了結果,心裡心外都甜滋滋的,日向總覺得打著自己的其實不是枕頭而是甜膩的棉花糖。
「影──山──!」
「呆子!你突然幹嘛、」
成年的他已和高中時截然不同,即使整體力量不比對方,仍能進行一定程度的反抗。
日向攔腰抱住影山、趁著對方還來不及反應時用力一推,瞬間就反客為主將影山放倒在床上。
「嘿嘿。」
「……笑什麼啊。」
日向俯視影山,心情好得不得了,臉和眼睛和嘴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悅,就像是在閃閃發亮一樣,影山突然覺得日向有些刺眼。
等他意識到時,自己已伸手遮住了那過於刺眼的目光,並抬起頭吻上朝思暮想的唇瓣。
幻想和對方接吻這種事,不只影山,日向當然也在無數個暗戀的夜晚魂牽夢縈過。他甚至幻想到更進一步的事──
──那影山呢?
日向捧住影山的臉,主動加深了這個吻,舌頭不安分的鑽進對方嘴裡,影山當然不會單方面承受,也伸出舌頭與他的交纏在一起。
不知吻了多久,吻到兩人都快呼吸不過來才終於依依不捨地拉開距離。
「……影山。」日向趴到影山的胸口上,聲音悶在衣服裡:「……接下來要怎麼做,你知道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
即使老被嘲諷為球性戀,但確實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
影山爬起身,再度吻上日向,但並不止於嘴唇,他的吻一路向下,從下巴,到脖子,舔上鎖骨──
日向感覺血液分別往腦與下身流去,好熱,我想要他多碰我一點,只有這樣還不夠。日向試著用臀部擦過影山的下身,這才發現那也早已有了難以忽視的熱度與硬度。
「影山、你……」
「呆子,這種話不用說出來。」
「你就是硬了啊!唔、」
不讓他說他就越要說,競爭意識讓日向在影山的耳邊脫口而出,卻突然被扳過下巴吻住。
影山嘴上不放過日向,手也沒閒著,他試著脫下兩人的褲子,日向扭著腰配合,稍嫌過大的短褲沒多久就被褪到小腿上去,影山的褲子緊多了,這姿勢不好動作,日向急躁伸出手幫他,終於讓雙方最敏感的部位之間不再有任何隔閡。
「唔、嗯……」
深吻仍在持續,影山的大手握著兩人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搓揉,雖然自己也會,但被別人弄感覺完全不同──日向沒忍住,擦過舒服的地方時呻吟從吻之間的空隙流瀉而出。影山的學習能力太好了,立刻就知道日向喜歡自己碰他哪裡,手指一再地朝那些地方溫柔地撫慰。
「影、影山……!」
天啊這也太熟練了吧……!影山到底是把平常摸自己的手法用在他身上還是真的找人實際演練過啊……!
「啊!」
「你剛剛分心了。」
「我、」
我就算分心也是在想你啊!但日向來不及把這句話說出口,影山手指輕輕一刮,快感立刻從腳趾一路蔓延到鼠蹊部。他很清楚這是什麼的前兆,下意識伸手抱緊剛確認關係的男友──誰知道他男友卻突然按住了本欲宣洩的小孔,這逼得日向慌亂地抗議。
「影山!」
「……誰叫你胡思亂想又遲鈍得要命害我辛苦了那麼久,當然不能讓你太好過。」
「小心眼!愛記仇!笨蛋!國王、啊!」
對男友甜滋滋的幻想一秒破滅,他認識影山都幾年了早該知道這家伙的臭脾氣!影山從一旁撈過昨晚把日向揹回來換衣服時來不及收拾好的領帶,將領帶綁上那脆弱的地方
日向徹底慌了,但更多的是混亂,影山便趁著日向的腦袋為了無法攀上的巔峰而迷迷糊糊的當下,手指往後方鑽了進去。
「呀、等、你先、前……啊!」
影山真的在心裡演練過非常多次了吧,手指一勾就往過分敏感的地方搔過,日向的腳趾蜷曲,腿部的肌肉抽搐著,快感以下半身為中心不斷在體內密密麻麻地亂竄,他簡直快被逼瘋了。
「影山!」
日向胡亂地用臀部磨蹭影山的手指,字不成句地求饒,最後終於哭了出來。
「──研磨你在和誰講電話啊。」
黑尾學長的聲音突然出現,影山和日向瞬間停下了所有動作,朝聲音來源一看,該死的!他又忘記掛掉電話!而聲音會跑出來是因為他掙扎的時候不小心按到擴音鍵!
「……是翔陽啦,有一些事找我。」
「嘿──」
兩人完全不敢動,連掛掉電話也不敢,僵直著身體聽電話另一頭的研磨如何向黑尾解釋。
「不過我跟他說,你剛打完球還是去洗一下澡再來聊比較好。」
「原來如此。」
「那翔陽,我們待會再聊囉。」
嘟──
「……去洗澡吧。」
「好……等等!不對!」
「哈?」
「先讓我出來啊……!」
影山並沒有聽進日向的請求,直接把人抱起來往浴室走。
「反正都要洗澡了就在裡面幫你弄出來吧,才不會弄髒床單。」
「你擔心那個!?原來你更在意那個!?」
不理會日向的吵吵鬧鬧,影山進到浴室後立刻把自己和他都送進了浴缸裡,並將繫著日向下身的領帶被解開。
刺激來得太突然,日向一聲驚呼,但很快地所有呻吟都被影山的吻吞了進去。影山的動作很輕,和剛才在床上時稍嫌粗暴的樣子截然不同,日向明白這是擔心他哪裡碰著了,畢竟浴缸不必軟蓬蓬的床鋪,稍微輕忽都可能受傷。
被吻到有些缺氧,高潮也在溫柔細緻的撫弄下來的綿密而賣場,日向揪緊了影山的衣服,感受到布料下的身體和自己的一樣熱燙。
「你……你還沒去吧、我來幫你……」
「……不用。」
「欸。」
影山輕咬日向的耳垂,在他耳邊細語:「……留到床上再給你表現。」
影山爬出浴缸,簡單淋浴過後就把日向放著離開浴室了。知道影山這是去給之後的重頭戲做準備,日向也打開水做好自己的準備。
日向回到房間時,影山已經鋪好了床單,床邊也放了接下來會用到的東西。如果是一小時前的自己看到潤滑劑與保險套一定又會胡思亂想影山帶了人回來過夜,但他現在很清楚,那些都是要用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你哪裡來這些東西啊。」
但嘲弄一下還是必要的,影山招招手,手上拿著吹風機,日向乖順地坐下讓他給自己服務。
「剛才出門買的。」
「居然是剛剛買的嗎?頂著帳篷?」
「呆子!我剛才洗冷水澡你是瞎了才沒看到嗎!」
兩人鬥著嘴,直到抽風機關了才停下。這宛如開始的信號,影山把吹風機丟到一旁,終於空出的雙手環抱住日向的腰,臉也貼上他的脖頸,呼吸弄得日向有些癢,但影山這般明確的撒嬌動作弄得他心更癢,這根本不可能推開啊。
確定交往才不過幾小時就見識到影山撒起嬌來的破壞力,日向忍不住轉頭吻上影山,又是一個交換呼吸的深吻,明明肺活量一點也不差啊,為什麼總會吻到呼吸困難呢。
迷迷糊糊間,日向再度被影山推倒在床舖上,他們靠得太近了,近到日向可以從影山的藍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和你一樣,我的眼裡也一直有你,一直都只有你。想碰他,想被他碰,想擁有他,想被他擁有。日向再也按捺不住,先前被電話打斷的情慾又鑽回身體裡,手輕輕撫上眼前健壯的胸膛,再慢慢地往下,象徵慾望的部位已腫脹不堪。
影山剛才沖了冷水澡就離開浴室了。
日向想起這件事,加重了手中撫摸的力道,影山逐漸粗重的呼吸聲盪在日向的耳邊,這反應鼓舞了他,日向於是變本加厲將手伸進影山的褲子裡──
如果會甘於被動就不是影山了,他們總是互不相讓,在床上也不想有例外。影山伸出手褪下日向的褲子,將日向的也暴露在空氣中,這和洗澡前的動作一致了,但影山並沒有和之前一樣動手為他倆撫弄。
「……這次換你幫我了,對吧。」
充滿磁性的嗓音簡直是另一種意義的暴力,日向當下就想應聲說好,但隨即想到不久前影山可不只「幫」他,還做了其它壞心眼的事。
既然要我幫你,那可別以為我會讓你好過──日向決意報復,盤算著要什麼時機掐住對方效果最好──
「……日向?」
──如果影山沒有咬住日向的耳朵,喊著名字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撒嬌的話,日向應該真的會實行他的計畫。
報復心終究不敵憐愛對方的心,而且和自己不同,影山一次都沒釋放過……日向聽進影山的要求,兩手並用地替自己與影山服務,沒辦法,他的手畢竟小得多,只靠單手根本掌握不住。
隨著套弄的速度越來越快,敏感的部位一次次被擦過,影山的喘息也越發粗重,他不停地在日向的眉間與耳上落下輕吻,低喃著日向的名字。幸好剛才在浴室已去過一次,不然日向敢保證自己光聽影山的聲音就能高潮。
皮膚在發燙,也逐漸泌出汗水,知道這是巔峰的前兆,日向忍不住貼得更緊,他想近距離感受影山因為自己而忘我。影山並未辜負日向的期待,伸手摟過人,並將大掌貼上他的後頸撫摸。
「……好了,別碰了……」
感覺得到手裡的東西在微微顫動,只差臨門一腳,日向不解影山怎麼在這時候喊停──直到頸部的手掌沿著他的脊椎往下探去,日向便什麼都懂了。
向下探的手指其實只是在暗示接下來的行動,確認日向沒有反抗、有繼續下去的意願後,影山才稍微停頓,伸手將潤滑劑倒到掌心上。吸取了掌心的溫度,影山的手指藉著潤滑探進日向的身體時,日向並未感受到液體的冰涼,但水聲仍是讓自己有些羞赧。
手指輕輕戳弄著早先被發現的敏感點,或許是有所預期,日向並未如先前那般頻頻求饒,快感像搔癢,一點一點地填進身體裡,什麼時候會滿,日向不知道,但或許他對影山的慾望從來都沒有滿足的時候。
為了讓自己的身體習慣,影山手上的動作輕柔而又充滿耐心,和往常霸道的行徑截然不同,日向又心癢了,雖然繼續享受影山難得的溫柔也很好,但他現在想要的遠遠不只如此。
「影、影山,好了……接下來讓我來……!」
日向推著影山的手臂,但後者並未聽進他的意見,仍持續著反覆的工作,這下日向有些不耐煩了,他挺身直接咬上影山的耳朵,影山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停手──嚐到惡作劇得逞的滋味,日向又舔了舔影山的耳廓,趁對方還未能反應時用力伸手一推,將影山推倒在床鋪上,換他居高臨下看著男友。
跨坐到影山身上,並扶著影山已瀕臨極限的器官,日向試著把那份炙熱送進自己身體裡,但畢竟沒有經驗,弄了幾次都不得要領,或許是想獎勵日向的自動自發,影山盡也沒催,安分地讓日向表現。
器官終於在不久後滑進體內,兩人早已大汗淋漓,多虧事前的放鬆與擴張,日向並未感受到多少疼痛,並開始小幅度的擺動自己身體,但直到剛才都還算安分的影山這下也按捺不住了,他抓過日向的手,將人推回床上,重新取得主導權。
影山短暫離開了日向的身體,將日向翻身後再度從後方進入。
「啊!」
「這是、剛才的回敬……!」
「你真的很小心眼、啊、嗯……!」
知道日向已完全適應,影山不再有顧忌,腰部的力道加重,但這場情事期間雖偶有戲謔卻始終配合的日向,此時此刻卻開始劇烈掙扎。
擔心自己是不是哪裡弄痛了對方,影山只好立刻停止動作,日向也停下了掙扎。
「影山……」
「……抱歉,我……」
「不是、不是……」
「嗯?」
日向說話的聲音不大,影山只得趴上日向的背,側耳傾聽才聽得到他在說些什麼──
──我不喜歡這個姿勢,看不到你,我也想看你,影山,拜託──
才說完,影山便一口咬上日向的脖子。
「啊!」
日向驚呼一聲,想抗議影山在搞什麼,但影山沒給人抗議的時間就將日向翻過身,並立刻低頭深吻。
這吻來得又急又猛,日向幾乎沒有換氣的空檔,瀕臨缺氧的前一刻才終於被放過。嘴唇總算獲得自由,日向大口呼吸,影山其實也不好過,同樣氣喘吁吁。
「還不是因為你……」
影山將額頭靠上日向的額頭,又是一個撒嬌的姿勢:「不要說這麼可愛的話啊,呆子……!」
……現在是誰可愛啊!
日向心花怒放,明明大氣都還未喘過就攬過影山的脖頸主動獻吻。影山也從善如流,邊吻他邊重新進入他的身體,並開始大幅度地擺動身體。
快感累積得夠多了,磨蹭了好一陣子後兩人同時達到巔峰,明明影山的東西都進了套子裡,日向總感覺那流進了體內深處──以後一定要不戴套做一次試試看,影山會顧慮他的身體而不願意配合,沒關係,他總會找到機會──
「……你又分心了。」
「就算分心也是在想你啦……」
高潮後的餘韻讓日向有機會把先前沒能說出口的牢騷情話說出口,這話確實動聽,影山臉又紅了,還喃喃說著不是叫你別再說那麼可愛的話嗎──哪有,跟你比起來,我哪裡可愛啊,明明你最可愛……
「……再來一次?」
「你不是要搭今晚的飛機嗎?」
「我根本連機票都還沒訂……明天也回不去吧?後天再走。」
「嗯。」
影山難得開竅,聽懂了日向的暗示,快手快腳收拾第一輪的殘局後接著開始第二輪,這次不在床上了,影山的單人床不夠兩個大男人肆無忌憚地廝磨,他們索性移到地板去,但又怕撞傷,所以乾脆站著繼續──
牆壁有些冷,先穿上上衣是對的,腳勾不著地板,毫無應對的餘裕,但不要緊,這種完全被掌握的感覺也很好,自己完全被影山擁有著,而同時,影山也為了擁有他而盡心盡力,這感覺很好。
「……影山、」
高潮是一次小小的死亡──過去曾聽誰這樣說過?他現在懂了,人確實有可能死於胸口被填入了太多幸福,日向在即將體驗死亡的前一刻抱緊了眼前的人,在耳邊低語。
「……情人節快樂。」
他現在知道自己怎麼會因為緋聞而一時衝動了,因為不希望自己度過一個心碎的情人節啊。
有比這更好的情人節禮物嗎。
影山應該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吧。
日向一路睡到隔天中午,醒來時影山不在,和昨天相去無幾的開場,但心情截然不同。冰箱裡同樣留下了食物,日向邊吃邊訂下回巴西的機票,雖然請了兩場假,但他現在就回去打球好抒發心中滿溢而出的興奮與幸福感。
操作手機時影山捎來了訊息,告知晚上要和那位女性一起共進晚餐。
直到昨天都還將對方視為洪水猛獸,但此時日向對她只有無盡的感謝。雖然經過影山的一番解釋也讓日向得知自己會在不久後就被告白,但她的出現無疑加速了這個進程。
若不是緋聞,日向也不會一時心急來到義大利,若不是她向影山告知自己想當晚就回巴西的訊息,影山也不會直接早退回房。
但縱使日向已不再抱有敵意與嫉妒心,如此臨時的飯局仍是讓他有些難以招架,而且,兩人難得見面,自己還是想多留一些時間和影山單獨相處……難道影山不這麼想嗎……
可這份失落在他赴約後便蕩然無存了。
「你能來她很高興,畢竟她一直很支持我們。」
「……喔。」
影山握住日向放在桌上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日向。
而那名女性,也確實如影山所說,眼裡帶著藏不住的喜悅看著兩人。
原先還懷疑影山是否沒想過要把握兩人相處的時間,但他似乎是有考慮到這點的,所以晚餐的時間也未持續太久,但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小時,這段期間也夠把日向嚇出心臟病了。一開始的牽手,後來還替他夾菜,甚至有幾次藉著角度偷偷吻他。
其他客人不見得看得到,但與他們同桌的女孩,絕對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影山這根本是假藉感謝的名義在炫耀啊!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這彆扭也鬧不下去了,不如說他反而在為了另一個原因而感到彆扭了。
難得來一趟義大利,還臨時請假,不帶點東西回去給隊友實在說不過去……也寄一份給研磨吧,兩人在晚餐後又去了趟超市,採買一些小點心讓日向能帶回巴西。
日向當初是憑著一股衝動來到羅馬的,自然沒什麼行李,他只揹了一只背包,連登機箱也沒有,影山只好將自己的行李箱直接給日向使用,反正當地隨時都可以再買個新的。
「以後我去找你時也可以多個備用。」
「你已經計畫要來找我了嗎?」
「不是你說的嗎,要證明可以光看地圖就知道我在哪而且絕不會迷路。」
「嗷嗚。」
他還真的忘了,當時雖然聽了影山的回應時一度想過這件事,但後來全當妄想掃進了腦海深處,這下又全被翻出來了。
……有點期待了。
兩人整理著行李,整理到最後拉上拉鍊並上鎖後,日向才想到有個東西沒裝到行李箱裡。
「欸等等,你圍巾不給我嗎?」
既然都看到了哪有不帶回去的道理,而且那本來就是要給他的吧!
「我還沒織完。」
「原來還沒!但你不是情人節要送我嗎?」
「不是,是想等你生日再送。六月時巴西不是冬天嗎,那時候送比較不會尷尬……」
「可是六月我們都回日本了吧?」
「……」
有道理,而且也是很常見的禮物,但顯然影山忘了回國這件事。他將圍巾的盒子從床下抽出來,昨天匆匆看過並未注意,但上頭確實還掛著勾針,但當日向接過圍巾時,便立刻就發現那長度其實早已足夠──甚至還長了點──影山怎麼會說還沒織完呢?
「……呆子!」
「欸!怎麼突然罵我!」
影山並未正面回應日向的提問,反而紅著臉罵人,光看這態度也能窺知應該是難以啟齒的理由。影山的脾氣硬,他不想說就真的打死都不會說,日向無法從他嘴裡得到答案。
……算了,反正等自己生日時也會知道吧。
確立關係後日向也更加從容,畢竟從剪貼簿、相片與圍巾就看得出來影山從高中時就對自己一心一意,他確實不再需要抱著隨時可能失戀的悲觀心態戰戰兢兢地暗戀,他已經可以大方表達影山是自己的男友了──這麼一想,倒是能夠理解晚餐時影山會急於在他人面前表現的理由了。
「之前真的很抱歉!」
「嗯。」
「我應該要記得掛電話!不會有下次!」
「你該道歉的不只這件事……算了,你跟影山有說開了就好……」
回到巴西後,日向又和研磨通了一次電話。
研磨曾說過「有沒有直接問影山是不是交了女友」,日向重新審視那時候的對話與情境,沒發現影山的心上人其實是自己的確是當局者迷,也難怪研磨會立刻就察覺,並要他乾脆問清楚了……
……嗯?
說到當局這迷,確實還有一件事……
「對了,研磨,我還想問你……」
「……我有不祥的預感可以不要嗎?」
「拜託啦!這個想不通我可能會睡不著啊……!」
研磨最後還是沒掛掉電話,但仍在聽完圍巾的事後嘆了大大的一口氣。
「你啊……」
「我想這應該也是當局者迷吧!你一定知道了答案對吧!」
「我是知道了沒錯,但我不想講。」
「欸。」
「偶爾睡不著也沒關係吧,那我掛掉電話了。」
「欸欸!等、」
嘟──
……忘記掛電話的現世報就是被掛電話吧。
幾個月後,計畫趕不上變化,日向雖然回到日本了但影山卻因為球隊的計畫而暫時回不了家。為了不錯過生日,他只好將圍巾先寄回去,日向在客廳將包裹拆封時小夏也在,並對這條長到過頭的圍巾興致盎然。
「這圍巾也太長了吧!」
「對啊,我也覺得這長到不太對勁……」
「這長度給兩個人圍也沒問題吧……哥哥?」
「……」
嗯。
好一個當局者迷啊。
被罵呆子,真的是自找的呢。
和緒!!!這篇好棒⋯⋯我不行了(倒地
回覆刪除還有圍巾原來是想兩個人一起圍要不要這麼可愛啊影山(吶喊)
玩安價太快樂了XDD
刪除看到骰出圍巾時就決定要這樣玩,結尾有好好帶到前後呼應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