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6 早安吻

同居的日子已過了一段時間，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居所位於東京與大阪之間的名古屋，日向還好，但影山的通勤時間實在有些久，交通費也十分可觀。雖然同居是自己提出的，但看到影山毫不猶豫直接刷下六個月份的定期票還是讓日向跳腳了，在他的堅持下，搬家費與房租甚至於生活費都要由他支出，但即使如此，這些花費的加總和新幹線六個月份的定期票票價比起來仍是只有九牛一毛。

影山應該也有些後悔仗著年薪與存款足夠就買下去了吧，金額太過龐大，日向為此變得有點神經兮兮，對影山的態度也比以往拘謹。雖然旁人看來仍是吵吵鬧鬧的模樣，但雙方都很清楚和高中相比確實有所保留。

……其實也不只金錢的關係。

生活逐漸步入正軌，但相處卻要從頭開始。以前是怎麼自然交流的呢，事到如今還要從頭學習起這種事，對兩人都產生了不小的壓力。

要如何打破這般窘境，解鈴還須繫鈴人啊。

今天日向休假，影山則要去球隊，晚上才會回來。午飯吃了，家務做完了，比賽的錄影也看多了，閒不下身體到附近的公園運動也運動夠了，日向實在找不到事情做了，但距離影山回來的傍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真奇怪，之前在巴西好像也不會有這種完全不曉得要做什麼事的空餘啊。

百般無聊下，日向打開了電視隨意轉台，想看看或許有什麼動畫或者電影能轉移注意力──但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會被重播的晨間劇給吸引了注意。

電視裡頭的新婚夫妻因為新婚而黏黏膩膩，早上起床時丈夫給了妻子一個早安吻，妻子則在送丈夫去上班時在玄關向丈夫吻別。

日向臉整個紅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很羨慕這樣的互動。他跟影山或許也不是沒機會，畢竟兩人同床，休假也偶有錯開，就像今天這樣。早上或出門時來個吻……

「……啊啊啊啊啊！」日向抱著靠枕在客廳的沙發以尖叫遮掩害臊，並慶幸著現在是平常日，隔壁的上班族不在家，所以不會來按鈴抗議──

傍晚日向著手準備晚餐時已收拾好了情緒，平心靜氣地拿著菜刀剁下魚頭。他用了整個下午的時間又重新做了一次家務，還拉了一次又一次的筋，做了好幾套室內運動，滾了好幾顆球──機械式重複著這些動作，總算讓他能冷靜地分析現況──

影山飛雄不是那種可以配合他一起浪漫的類型。

意識到的當下也讓日向欲哭無淚，明明就很了解影山的性格不是嗎，但自己卻因為一頭熱而完全忽略了這件事。光是將影山套用到晨間劇中男主角的行為模式就讓日向一陣惡寒。會答應與自己同居、每周好幾天花大把時間通勤──影山能做到這些事就很夠了嘛，日向點頭，他明白自己不該再從影山身上強求些什麼，他該滿足了。

但當影山回到家時，日向才又意識到自己所謂的「滿足」只是自欺欺人。

他無法停止想像自己與影山耳鬢廝磨。

影山確實不會如晨間劇男主角一樣浪漫，但也能很內斂，安安靜靜地索吻確實還算符合形象──

「日向。」

「……」

「日向。」

「……」

「喂呆子。」

「……嗯嗯？不要叫我呆子！」

「你在發什麼呆啊。」

「……沒有，我才沒發呆。」

不小心就盯著影山的臉盯到出神了，這種事日向絕不可能說出口。影山狐疑地看著日向，為了掩飾，日向趕緊收拾了晚餐的餐盤，還嚷嚷著自己明天要去球隊，今天要早點休息才行。

影山當然不可能放過他。

「喂，你臉怎麼這麼紅。」

影山從桌邊起身，手還直接朝日向的臉伸了過去，他皺著眉頭，臉上也寫滿了擔憂，日向知道影山確實是在關心自己的身體，但湊上來的影山仍是讓他嚇得僵直了身體。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反應讓影山察覺了不對勁。

「……你在害羞？」

「我沒有！」

日向也知道自己反駁地毫無說服力，就算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到和煮熟的蝦子沒兩樣。

「……算了，我先去洗澡了。」

「啊……那我幫你拿衣服！你直接過去吧！」

影山原本還盯著日向看，但大概是知道從日向身上也逼不出什麼話了，便放棄與他爭執。日向也因逃過一劫而鬆了一口氣。

但影山一轉身離開，日向就後悔了。

影山的背影與那天重和，不過就是短短的一瞬間，後悔卻排山倒來朝日向襲來。

不要。

不要轉身離開我。

動作比思考還快，日向抓住了影山的手朝自己方向扯，影山不得不轉過來面對他，但還來不及抗議，日向就踮起了腳尖，往影山的唇上吻。

「……痛！」

「啊嗚！」

太突然了，也沒經驗，日向根本抓不了角度與力道，兩人別說是嘴唇了，根本連牙齒都撞到一塊兒。影山痛得摀住了嘴，日向也好不到哪去，嘴裡還嚐到了一絲血腥味……啊啊，好想哭，初吻居然是這種樣子，早知道就好好說出口了，就算會被影山白眼，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如有時光機，日向恨不得現在就鑽進去，如果可以的話，直接回到高三那年也不錯……

「……喂。」

「……嗯？」

日向還沉浸在後悔中，肩膀就突然被影山按住了。影山一手按著日向的肩膀，一手扶住他的臉頰，日向愣愣地看著影山對著他低下頭，下一秒，嘴唇上便疊上了一道柔軟的觸感。

但一下就離開了。

「……我去洗澡了。」

「……欸？欸欸！？」

影山像逃難似地躲進了浴室，日向也直到這時才回神自己被吻了。他追著影山來到浴室門口，拍著門板朝裡頭輕喊：「影、影山，你剛剛……！」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你怎麼這麼熟練啊！」

一說出口，浴室裡便傳來瓶瓶罐罐掉落的聲音，影山也是沒料到日向會說出這種蠢話吧。浴室相對密閉，隔音比起居室還好，不用擔心吵到鄰居，影山對著門外的日向怒火中燒：「……我想像過！不行嗎！」

即使隔著門板日向也能感受到另一頭的憤怒，但日向絲毫感受不到恐懼，反而只有滿滿的喜悅──原來你「也」想過嗎。抱著歡愉的情緒，去幫影山拿衣服時日向仍忍不住傻笑，並將臉埋進了影山了衣服裡。

隔天日向早上起得比影山早，但也只早了一些些。他剛起身沒多久，影山就睜開眼睛了。影山打著哈欠，似乎還沒完全從睡夢中脫離。日向盯著他瞧，接著就迅速的低下身子親了影山一口。

「……！？」

「……嘿嘿。」

這一親讓影山徹底醒了，日向跨過棉被跳下床逃離臥房，就像影山昨天逃進浴室那樣溜之大吉。

但隔天，日向又想如法炮製吃影山豆腐時就沒能如願了，因為影山比他早起──而這次主動吻人的換成了影山。

「……今天是我贏！」

「……哈！？」

沒想到連這也要爭，但被下了戰書日向就不會置之不理──最後不意外連這也成了一種勝負，誰能在一天裡最先吻到對方，他就是今天的勝利者。

連早安吻也像一場戰爭。

什麼事都想拚個輸贏的勝負欲，就是讓他們自然交流的關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