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影日】16 一方臥病在床

日向發燒了。

前一天打雪仗鬧得太瘋了，他甚至嚷嚷著玩到身體好熱，還跑去便利商店買了冰。影山很有意見，但之後還是放任日向難得的瘋癲。

誰想得到從高一起就沒生過病的日向居然會就這樣病倒了。

「所以我不是昨天就跟你說了嗎！」

影山氣急敗壞，所幸還在年假期間，賽事全部暫停，以日向的身體強度來看應該年假結束前就能恢復健康了。對昨天沒有強硬阻止日向幹下那一連串的傻事也感到良心不安，影山雖然氣到唸個沒完還滿是責備，但仍是自動自發照顧起日向。

影山幫日向換掉汗溼的衣服，煮粥，餵藥，額頭的毛巾也沒馬虎過，日向從不曉得影山原來照顧起人也能這麼周到。

「你好好睡覺，生病了就多休息。」

「欸可是我怕你會把廚房炸了。」

「你信不信在廚房炸掉之前你的頭會先被我爆了。」

「痛！哪有人會把毛巾甩到病人臉上的！」

「比起管我不如先管好你的嘴！」

日向其實很清楚影山不會把廚房炸掉，影山學做菜學得很快，現在甚至不太需要日向指導就能自己做好一整桌菜了，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慨，以及影山從自己身邊獨立的不捨，總是讓日向忍不住調侃他幾句。

腦袋熱呼呼的，無法思考太多的事，但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反而比平常還要有精神，而且這樣的影山實在太少見了，日向起了興致，開始纏著影山要影山陪他聊聊天。

「我不想睡！影山你陪我聊天！」

「哈！？」影山當然不可能直接答應：「別鬧了你現在不需要更多話，快睡覺！」

如果被拒絕個一次就會放棄，日向的人生就不會那麼多采多姿了，他不屈不撓地央求著影山，還配合著飽含期待的眼神與抓著衣袖的手，撒嬌的意味濃厚。

「我現在超有精神我睡不著啊，陪我聊一下嘛，不然我睡不著啊！」

被他鬧得沒辦法，影山的態度也軟化，這讓日向頗為得意，畢竟高中時就是這樣，只要自己一直堅持下去，影山嘴上說再多，最後還是會向他妥協。

「……你前天的比賽──」

「我想聊排球以外的事。」

「……」

兩人陷入了沈默。

「……影山你……不聊排球就沒話題了嗎……」

「……說要聊天的是你你自己找話題！」

「轉移話題了很難看喔影山先生……」

「我要離開房間了。」

「對不起不要走拜託！」

影山會在日向的死纏爛打下妥協，但也不是絕對──日向總是忘記一旦自己得意忘形影山就會毫不猶豫地反悔，他趕緊示弱道歉留住影山。

在日向的苦苦哀求下，影山最後還是沒離開房間，但日向現在腦袋也不太精明，反應沒平常快，自然也想不到能開什麼話題。房裡依舊靜默，日向盯著影山看，他知道影山還在苦思有什麼話能說，但幾分前的教訓讓日向知道現在催不得人，就靜靜地等著。

「你……」

影山終於說話了，是要談我的事嗎？日向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但影山沒立刻接下去，而是先將日向額頭上已溫熱的毛巾褪下，再次換上冰涼的毛巾後才又繼續開口。

「你在巴西的時候，有生過病嗎？」

「欸？」

沒想到是這樣的話題，難怪剛才影山要先幫他換過毛巾，日向愣了一拍才回應：「有，有喔，有幾次熱感冒！剛過去的時候，畢竟一開始壓力比較大嘛。」

「嗯。」

影山伸手摸了摸日向的頭髮，應該是在確認出汗的狀況吧。

不過也因為這短短的幾句話，日向頓時想起了重要的事，話匣子也隨之開啟：「對了！影山！你之後去義大利一定要記得準備一些成藥！」

日向說這話時激動到坐起身子，影山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按回床上。

「我之前生病的時候，畢竟國外醫藥費太貴了，想說去藥局找些糖漿之類的喝一喝就好，結果整間藥局裡的藥全是沒看過的東西！而且就算學過葡萄牙語也不可能看得懂藥名跟成份啊……後來感冒是好了，但為了以防萬一，之後還是讓家裡幫忙寄一些日本的成藥過來。」

年紀輕輕就孤身一人飛向地球另一端，前往那片遠離日本的國度，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熟悉的模樣，就連情感與思念也會有所變化。日向也為了即將要遠赴他國的影山感到擔憂。

「球隊有隊醫。」但影山卻平淡地回覆了他：「……你不用擔心我。」

「……」

明明應該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才說出的話，日向卻感受到了隔閡與差距，原本亢奮的心一下子消風，他縮了縮身體，額上的毛巾也滑落到枕頭上。

「啊，對，影山跟我不一樣……」

「啊？」

「你是去海外聯賽，跟我那時候不一樣……我在幹嘛啊，還自作聰明──」

「喂。」影山打斷了日向說到一半的話：「哪裡不一樣。」

他皺著眉頭，眼神不太友善，日向知道影山生氣了。

「哪裡不一樣。」影山又重複了一次同樣的話，並順手換上新毛巾：「我們才沒有不一樣──」

──我們都是為了能站在世界的頂點與舞台。

「我只是、比你先走一步而已。」

額上的毛巾沁心涼，但影山的話卻讓他打從讓心底感到溫暖。

「明明體溫就不需要再更高了。」日向迷糊糊糊地想著，他就這樣看著影山，慢慢地沉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