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札雷】Так снег начал таять 3



《膽小鬼的形上學》後續,務必先看過該篇。(1)連結
→有因劇情需要的私設
→當中可能牽扯到原作原有、現實世界之人事時地物
→能接受再行點閱








雷歐在迫降成功,並把引擎關閉後,立刻發現眼前原本熟悉的儀器又一個也看不懂了。看樣子偏執王送給他的禮物跟免洗餐具一樣,只能使用一次。用四年虛度的光陰換來一次躲過死劫似乎也還划算。至少活下去就能再有好幾個不是虛度的四年。

機上所有乘客在空服員的引導下逃生,盡可能地遠離飛機。過了十幾分鐘確認沒有爆炸的疑慮後,機組人員便帶著乘客回到機體內避難,並向塔台求援。

雷歐在那之後寫了一張紙條,交待和他目擊血界眷屬的空服員要將紙條交給白髮黑膚的男性,接著就拿著自己那份禦寒裝備悄悄離開了。





「我可是計畫性犯罪的天才呢。」


札布緊緊盯著站在高處開始大放厥詞的血界眷屬,周遭沒有任何雜音,即使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在山間也十分清晰。


「為了達成完全犯罪,不留萍蹤梗跡、」

「你是說蛛絲馬跡嗎。」

「你老師沒教過你不可以插嘴嗎!」

「他還真的沒教過我這些。」

他直接教訓的。


血界眷屬輕咳,看樣子想裝作沒這回事,札布也還在探他的底細就隨他說下去。

「所以啊,才沒直接殺了他,畢竟不讓你們察覺背後有外力的存在就是我的目的,事後讓你們檢查屍體不就穿幫了?我還刻意讓機長保留全屍帶上飛機而不是直接偽裝成他,這樣才能對上屍體的數量。」他緩了一下呼吸後才又繼續說:「失去駕駛、失去燃油、沒有平地跟就近救援!如此絕望的情境!我的計劃真是完美!」

「可、是!」他突然加大了音量:「為什麼他會開飛機啊!」

看他仰天長歎,十分懊悔的模樣,札布雖然也很在意雷歐為什麼突然就會開飛機了,但卻覺得眼前這段自白有比雷歐開飛機還更不對勁的地方。


「呃,那你為什麼不讓飛機出航後就直接在山地失事。」

「欸。」

「你消耗燃油是為了不讓飛機能折返回機場降落吧?可是沒油的話,爆炸的機率就會低很多,你知道一旦爆炸起火就幾乎無法清點屍體數量跟辨識身分嗎?」

事實上機體也確實安然無恙,乘客都窩在裡面避難。

「而且。」無視血界眷屬還在消化自己剛剛那番話,札布繼續往下說:「你說不直接殺了雷歐是怕我們事後會調查出端倪,可是你事先就把正副機長殺了,我們也可以從他們身上調查出來啊……」

「……」


「哼。」只見血界眷屬撥了撥頭髮,嘆了一口氣:「說再多也沒用了,」

「想蒙混過去嗎喂。」


「說到底,我這千慮一失的計畫之所以會失敗、」

「你是說萬無一失嗎。」

「……之所以會失敗,深根故柢是、」

「啊,是追根究柢吧。」

「吵死了你!不要一直糾正我!」

「不會用成語就真的不要用了吧……而且你用錯的反而都比較冷僻……」

札布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這樣糾正他人用語的一天,但其實他的語言能力在經歷過幫雷歐寫報告書的那四年就磨練的比常人水準高了,畢竟負責閱覽的上司並不是讓他隨便寫寫就能交差的角色。


「總之!明明只要眼睛小鬼不會開飛機我的計畫早就成功了!」

「哈……」


眼前這腦袋不好使的血界眷屬,似乎是終於放棄跟札布爭辯,自顧自地把結論下好。他這話倒是沒說錯,當時飛機上應該是沒有其他人有駕駛經驗了,不然也不會輪到雷歐來擔負責任。如果迫降沒成功,就是整架飛機的乘客和機組人員都要一起在山地上陪葬。

雖然對不起殉難的正副機長,但聽了他這一席話札布不由得鬆了口氣。如果敵人腦筋再靈活一點,在飛機上時就痛下殺手的話,那早就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而現在他會氣急敗壞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更是直接明示了雷歐仍未遭他毒手,GPS消失應該也和他毫無關係。

心中的大石頭總算先放下了一半。


「……看到你讓我放心不少。」

「什麼?」

「如果你已經殺了雷歐,那根本沒襲擊我的必要,畢竟你之前才說過不想被發現。」血絲一圈圈的在手臂纏繞,做好了隨時都可幻化形物的準備。

「既然敢隨便暴露身分,那你也已經做好覺悟了吧。」


「說什麼呢笨蛋。」


那瞬間。

壓力突然襲來。


「……!」

眼前的血界眷屬並沒有其他的動作,連表情也跟剛才別無二致,但氣勢卻明顯改變了。雖然剛才跟他有來有往的對話,但札布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戒,也沒小看他。如果不是一直保持戒心,大概在殺氣釋放的瞬間就會被放倒。


「才不是暴露身分啊,我只是放棄當計劃型犯罪的天才了。那果然還是不適合我。至於不想被發現嘛,那是因為我怕麻煩,像你這樣的一個一個過來找麻煩不是讓人沒辦法好好生活嗎。」


「你說做好覺悟?」

他的表情總算有了變化,輕輕地笑了,札布並不知道,昨天雷歐也曾經看過一模一樣的笑容。他們倆在看到那笑容的瞬間,感受到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這傢伙很危險。


「你在說的是你自己吧。」

眼前的血界眷屬──毫無疑問屬於長老級。


或許沒有無與倫比的智力,卻擁有無庸置疑的暴力。





畢竟才剛大病初癒,雷歐的狀況實在說不上好,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又升高了。

出發沒多久就碰到了暴風雪,不久前還能讚嘆天上的極光美得令人屏息,現在卻因為風雪而呼吸困難。氣象預報明明說深夜!記得離開飛機的時候都還沒傍晚,才走不過一小時怎麼就颳起風雪了?

埋怨也於事無補,雖然對有「神明的義眼」的雷歐來說,沒有能見度完全不成問題,但他的體力並不夠讓他在暴雪中持續前進。

──必須趕快找到掩蔽物。雪鏡下的義眼發著藍光,尋找能提供遮蔽的地方。不論是洞穴還是樹叢都好,他不能一直走下去。他將手放到心口上,厚重的衣物沒辦法讓他摸到放在口袋裡的物品,連形狀都探不到,但他知道他確實把它放在那位置。

咬著牙跨出一步步,但每一步都如此艱辛。


連自己失去了意識都未能察覺。





札布並不是沒有單獨對付長老級血界眷屬的經驗,但即使已身經百戰,他的能力仍無法像他師父那般,輕易地將他們傷害致短時間內無法再生的狀態。他在現場所做的頂多是拖延時間,讓人群有足夠的時間疏散,降低被害,並等待能夠封印血界眷屬的相關人等準備完畢。

注定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後援的情況是第一次。

雲層也越發濃厚,看上去甚至要迎來第二次風雪,期待太陽出現驅散這不能在陽光底下的生物肯定是不可能了,對方想必也是判斷過後才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面前。

但札布一開始就不考慮撤退這個選項。

對方是來找雷歐的,如果現在撤退之後卻被對方先找到人的話,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而就算自己先找到人,之後敵人也還是會在後援到達前就找上門來,到頭來終究得打上一場。

而且,無法輕易地取勝,不代表無法取勝。

他緩下心中的憤怒──


──現在,或許就是自己必須更加突破的時候了。


斗流血法,刃身之壹,焰丸。

纏繞在手上的血束成一道完整的形狀,他的武器,對血界眷屬來說具有劇毒的,吸血鬼獵人的血液,幻化成可握在手中奮戰的刀具。


先行動的是對方。

一眨眼,眼前便是對方放大的臉和手爪,他笑得瘋狂而又猙獰,札布連指甲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用血刃格開向自己臉部正面而來的利爪,空氣晚了半瞬間才發出被切割開的悲鳴聲。

白色的髮絲飄揚,有些許被削掉,和冰雪一起飛昂無法分辨。

再行動的是札布。

一眨眼,血刃沸騰,空氣為之燒灼。札布的游刃飛舞而又暴烈,切割細緻得有如皮膚上的細紋,所及之處又是片片爆裂的血花。他面前那瘋狂的笑容並沒有消失,火焰燒得了皮卻進不了肉,雪花還來不及融化就已然蒸發。

白色的皮膚焦黑,卻只是片刻,下個呼吸又蒼白得和冰雪無法分辨。


他們立刻明白了,在力量和反應上彼此勢均力敵。

既然如此,能夠分出勝負的就是經驗和耐力──以及能否持續的集中力。


前一秒還完整存在的地面,在跳開的下瞬間便像先前的雪屋那樣成了一團雪塊。每一拳每一掌都能致命,每次踏步都像是要引發雪崩那樣的震盪。

血界眷屬所擁有的,純然的暴力,並不是人類的肉身所能承受的。

不能被正面擊中,一次都不能。

他沒有容錯的空間。

幾乎連屏息的時間都沒有,就像走在鋼索上戰戰兢兢。札布甚至不能去思考雷歐的事,腦海裡只裝得下眼前的敵人。


前一秒還在眼前的身影,總是能在自己發動攻擊的同時便能反應過來,躲開並反擊、擋下並反擊、早一步反擊。每一刺每一砍都能蒸發血液,每次揮動都像是要燒盡骨髓那樣的灼熱。

雖不像血界眷屬那樣擁有強於所有生物的體魄,卻也有靠信念及經驗千錘百鍊出來的魄力,屬於人類的生活方式。

不能被突破防禦,一次就完了。

必須認真以待才不會被吞噬。

他總是瞧不起人類,但對於永不畏懼,勇於和他正面衝撞的吸血鬼獵人,即使覺得麻煩,仍對他們抱持著敬佩。因此他才無法忍受那名倚賴作弊而讓他們受盡屈辱的存在(神明的義眼),所以決定要用同等卑鄙的手段讓對方感受到痛苦和懊悔後才死去。


激烈碰撞。

各自抱持著不同想法的兩者你來我往,在雪地及山麓間廝殺。札布一次都沒被正面擊中,但衣服也逐漸在風壓和細碎的冰雪下被一點點地劃出無數割痕。血界眷屬一次都沒受到致命的傷害,但再生的速度也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漸緩。

雙方的體力都在消耗,但動作並沒有因此慢下來,對攻擊的輸出更不見減緩,仍是每招每擊都可以置對方於死地。像是在燃燒生命那樣地竭盡全力、毫不保留,因為彼此都有無法退讓的原因。

只要受到一次正面攻擊、只要一次被突破防禦,就會敗下陣來。一者屍骨無存,二者則會在自己甦醒前就被封印。看誰體力先耗盡,還是誰注意力先渙散,獲勝者就屬於對方。


打破僵局的是札布。


他的腳步踉蹌了──人類的耐力終究不敵血界眷屬──即使他在察覺自己踉蹌前,戰鬥的本能就已經讓他回穩身子,這瞬間也已足夠致命。

不會放過那比針還要細微的空隙,血界眷屬在轉瞬間集中了所有的力量,用他的利爪,貫穿了吸血鬼獵人的咽喉。


而他的胸口也在同時被一道血線刺穿。


「……咦?」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無數的血線緊接著出現,持續刺破他的胸口、纏繞他的身體,最終讓他像塊正要被煙燻的培根那樣被五花大綁。他的身體被拋飛出去,緊接而來的是血線上爆出熊熊燃燒的火焰。對血界眷屬致命的血液,比岩漿要來的熱燙,嵌進了他的肉裡,深至骨髓,連脊髓液都像要被蒸發那樣的灼熱。

──七獄。

血界眷屬在高空被燒成了一團火球,比未露臉的太陽要來的耀眼。

而他清楚的看到了,本應被他貫穿咽喉的吸血鬼獵人,完好無損的立在雪地之上。


「……神明的、義眼……」

不知何時出現的,自己的目標,在他無法分神時給了眼前的吸血鬼獵人援助。那踉蹌的腳步不過是個圈套,是讓自己為了打出最後一擊而集中力量,因而疏於防禦的陷阱。一切都只是幻覺,而他卻傻傻地跳了進去。

明明最初的目標就是要抹殺那名弱小的人類。

但他卻在與眼前的人廝殺時忘卻了這件事,而被偷襲成功了。

他又一次,敗給那仰賴作弊的、卑鄙的、讓他們受盡屈辱的存在。


又一次?


空中的火球爆開,火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晶瑩的冰晶。血界眷屬的身體在空中分解了,細胞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單位,接著,朝地面射去。無數的冰雹向下墜落,每份都帶著無比強勁的力道,那是無鎖定目標的胡亂掃射。

因為不知道目標在哪,所以乾脆使出大範圍的攻擊。

血界眷屬的身體單位以相當快的速度在逐漸減少,每落下一塊冰雹他的身體就越發單薄,和血法是使用自己的血液相同,眼前的血界眷屬此刻也在用自己的生命作為籌碼在進行自殺式的攻擊。


「……雷歐!」

這讓札布慌了,若說不知道雷歐的具體位置在哪,他和血界眷屬的狀況是一樣的。

剛才戰鬥到一半就發現血界眷屬的攻擊有些微偏移的情況,卻不像是集中力失焦,他便明白是失蹤的雷歐正在附近為他進行援助。查覺到這點後接下來的事就簡單許多,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成功把血界眷屬逼到方才的絕境。

他很清楚對方沒那麼容易被燒乾淨,雖然盡可能地做了最大的輸出,但要打成最終自閉模式的真胎蛋應該還是有點難度,所以即使在攻擊成功後也沒鬆懈下來。但事情會發展至此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對方即使已傷痕累累,也不願退場,他是真心想跟敵人同歸於盡,不惜用消耗自己生命的方式。

要把漫天的冰雹都擋下太不切實際,只能做重點性的防禦。雷歐只是普通人,被冰雹擦過都可能會受重傷,但他根本不知道雷歐在什麼地方。札布只能期待雷歐在這分秒之間趕緊向他提示自己的位置。

冰雹砸進雪堆裡發出沉悶的頓音,而後爆開。穿透地面的雪層,被揚起雪花的幾乎遮蔽了視線,就像不久前才褪去的暴風雪。山麓的積雪在經歷過方才那番激戰後結構本已不穩,這下更是被徹底破壞。感受到站著的地面傳來不安的震動,札布知道有什麼要發生了,這讓他更心急如焚。


找不到用義眼藏起來的人也無所謂,我可以把一切都摧毀,讓你連立足之地也消失。


然後,雪崩了。






■Free Talk
下回主線收尾,長度會比較長
然後會再有一回字數較少的後日談


留言

  1. 好看!辛苦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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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謝謝你喜歡(*´∀`)
      然後不要叫我大大,我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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